冰冷的金属罐身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。
他转身,不再看房间里哭泣的两个女人,声音疲惫而沉重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:
“我去趟医院,把这个交给医生做检测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林晓梅,
“你…留下看着她。”
说完,他握着那罐如同烫手山芋般的“证据”,
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小房间,将压抑的哭声和沉重的谜团关在了身后。
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,惨白的光线照亮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疑虑。
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砖上,也踏在摇摇欲坠的信任废墟之上。
李国栋回到医院时,张淑芬已经从抢救室转入了留观病房。
单人病房里很安静,
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“嘀…嘀…”声。
老太太躺在床上,脸色依旧苍白,肿胀消退了一些,
但依旧能看出痕迹,呼吸罩换成了鼻氧管,正闭着眼睛,似乎睡着了。
床头柜上放着几瓶点滴药水,透明的液体顺着细细的管子,缓慢地滴入她手背的静脉。
林晓梅还没回来。
病房里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记录数据。
李国栋将那个刺眼的花生酱罐子递给护士,低声说明了情况,
请求医生进行必要的过敏原关联检测。
护士接过罐子,看着那鲜艳的包装,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,点了点头:
“我们会处理的。病人情况稳定,需要休息,家属也尽量保持安静。”
李国栋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地包裹着他。
他看着病床上似乎陷入沉睡的张淑芬。老太太的面容在氧气罩下显得异常平静,甚至有种奇异的安详。
她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,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?
李国栋心头一跳,凝神再看,却又没有任何动静。
是错觉吗?
他靠向椅背,疲惫像潮水般淹没了他。
混乱的思绪却不肯停歇。
陈小雨死白的手指和空洞的眼神,
林晓梅歇斯底里的指控和泪水,
还有这罐突兀、鲜艳、冰冷的花生酱…
它们像破碎的镜片,每一片都映照出这个“家”光怪陆离的扭曲一角。
他试图拼凑,却只割伤了手,留下满心冰冷的困惑和越来越深的戒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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