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武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死死盯着传感器传回的能量分析图。
图表上，代表着“深渊之口”的能量曲线，正在以一种陡峭得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攀升，很快就突破了某个阈值，让整个图表都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红色。
“报告！目标能量层级已无法精确测算！已远超四级范畴！”观测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五级。
那个传说中的等级，正在他们眼前，一步步变成现实。
而陆沉，那个挑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，却选择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，按兵不动。
他究竟有什么底牌？
萧武想不明白。
他只能选择相信那个年轻人不是个疯子，他所做的一切，都在他的计算之内。
这种将自己的命运，部分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，让萧武感到一种久违的、极其不适的烦躁。
……
方舟号，武器整备舱。
希宁和她的机械师团队，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忙碌。
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焊接的焦糊味。
“快！三号发射架的火箭弹，脉冲组件接口校准完毕没有？”
“完毕了！正在进行最后的线路封装！”
“七号发射架呢？我要你们把功率调到最大！别怕过载，给我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！”
希宁像一个战地女将军，在嘈杂的舱室内来回奔走，大声下达着指令。
她的脸上，因为持续的高强度工作而沾染了些许油污，但那双眼睛，却亮得惊人。
对她而言，没有什么比将一个疯狂的理论，亲手变成现实，更让她感到兴奋的事情了。
将精密的干扰组件，变成粗暴的炸弹。
这简直是机械师的浪漫！
“报告领主大人！”希宁接通了舰桥的通讯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，“所有二级陆盾3000火箭弹改装完毕！共计三十六枚‘脉冲’特种弹，随时可以发射！”
控制室里，陆沉听着希宁的汇报，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血红色的倒计时。
【00:03:17】
时间，还剩下最后三分钟。
“诺凌，李峰。”陆沉忽然开口。
“在！”两人立刻应声。
“你们不好奇，我为什么要等十五分钟吗？”陆沉的语气很平静，像是在讨论天气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李峰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领主大人，您是想等它吞噬完成，最放松警惕的时候？”
“不。”陆沉摇了摇头。
他指着屏幕上，那只怪物的能量结构分析图。
那张图，在克莱茵和黎侗的合作下，已经变得比之前清晰了无数倍。
“尖塔和怪物，本是同源，但又相互对立。
现在，怪物吞噬了尖塔，它以为自己赢了。”
“但它不知道，尖塔的能量特性，是‘秩序’与‘构筑’。
而它自己的能量特性，是‘混乱’与‘吞噬’。”
“这十五分钟，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，在它体内互相冲突、融合、最终达到一个脆弱平衡点的时间。”
陆沉的手指，在屏幕上轻轻划过。
“这个平衡点，就是它最强大的时刻，同时，也是它最脆弱的时刻。”
“我要做的，就是在这一点上，给它加一点小小的外力。”
他看向诺凌和李峰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闪烁着一种名为“疯狂”的理性。
“用我们送进去的‘脉冲’，重新点燃它肚子里那座尖塔的‘秩序’之火。
让它自己，跟自己打起来。”
诺凌和李峰张大了嘴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在怪物的肚子里，引爆一场内战？
这个计划，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想象的极限。
他们终于明白，陆沉的格局，从一开始就和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。
他们想的是如何逃跑，如何求生。
而陆沉想的，是如何……屠神。
屏幕上，倒计时走到了最后。
【00:00:01】
【00:00:00】
“克莱茵。”
陆沉的声音，在寂静的控制室里，清晰地响起。
“开火。”
【最终攻击序列启动。】
【二级火箭弹，全弹发射。】
方舟号的舰体，猛地一震。
舰身两侧，隐藏在装甲板下的三十二个发射口，同时滑开。
下一秒，三十六枚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撕裂了黑夜，朝着百公里之外，那个正在享受胜利果实的庞然大物，呼啸而去。
......
灵武号的舰桥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开火了！方舟号开火了！”
“天呐，三十六枚火箭弹！他想干什么？给那个怪物刮痧吗？”
雷达监控官的惊呼声此起彼伏。
萧武的瞳孔，骤然收缩。
他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，那三十六个代表着火箭弹的、小小的光点，它们组成一个疏散的攻击阵型，跨越了上百公里的遥远距离，精准地扑向了环形山谷。
在五级存在的面前，常规武器的攻击，几乎与自杀无异。
陆沉，他到底在想什么？
然而，下一秒，他就看到了答案。
轰——！！！
第一枚火箭弹，并没有直接命中“深渊之口”，而是在距离它上千米的高空，轰然炸响！
爆炸的威力并不惊人，但一圈无形的、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，却骤然扩散开来！
“那是什么？EMP？不对！能量频谱完全不同！”情报官失声喊道。
紧接着，第二枚，第三枚……
三十六枚火箭弹，在环形山谷的上空，构成了一个巨大的、立体的爆炸矩阵。
它们引爆的能量涟漪，彼此叠加、共振，最终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、巨大无比的冲击钻头，狠狠地凿在了那座远古城市上空，那层若有若无的能量护盾上！
咔嚓——！
笼罩整个远古城市的能量护盾，碎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