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任,别扣钱啊!我孙子下学期的学费还指着这点奖金呢!我没事,一点小伤,我还能干!”
沈清秋正好巡视车间路过医务室,听到了里面的动静。
她走进去,看到老张头包着厚厚纱布、依旧微微渗血的手指,还有那张布满皱纹、写满焦虑的脸。
车间主任看到她,立刻汇报情况。
沈清秋没说话,走到老张头面前,看了看他的伤,又看了看他洗得发白、袖口都磨破了的工装。
她想起自己刚进厂时,因为不熟悉流程也出过小差错,被线长骂得狗血淋头,是几个老工人偷偷帮了她。
她也想起母亲王桂兰躺在病床上,每天吞噬巨额医药费时,自己的无助和绝望。
一种微妙的共情,在她心底蔓延。
她没有立刻表态,而是先对医务室的医生说:“用最好的药,确保不要感染。费用走厂里的意外伤害基金,不够从我工资里扣。”
然后,她转向车间主任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:
“安全制度要遵守,该有的警示和培训必须到位。但老张的情况特殊,他是厂里的老师傅,这次是意外,也是疲劳作业导致的。绩效可以不扣,算他带伤坚持工作,额外给他申请一笔困难补助,金额……按他一个月基本工资来。理由我来写,你按流程报给总厂审批。”
车间主任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沈清秋会这么处理。
这明显是“违规操作”,但又合情合理。
老张头更是愣住了,他看着沈清秋,嘴唇哆嗦着,眼眶瞬间就红了:
“沈……沈厂长……这……这怎么使得……”
“使得。”
沈清秋打断他,语气缓和了些,“老张,你是厂里的老人,厂子能运转,离不开你们这些老师傅。先把伤养好,孙子的事……厂里不会不管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以后晚上别再出去捡废品了,年纪大了,身体要紧。如果生活实在困难,可以申请厂里的员工互助基金。”
她没有说什么大道理,也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。
只是用最实际的方式,解决了一个底层工人最迫切的困境。
这件事很小,小到在龙殿与幽冥的全球博弈中,激不起一丝涟漪。
甚至在整个工厂里,也很快被新的生产任务和八卦所淹没。
但那个下午,老张头红着眼圈、千恩万谢离开医务室的背影,以及旁边几个听到消息的老工人眼中闪过的动容和一丝归属感,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沈清秋心里,也在这个庞大工业机器的小小角落里,荡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。
这束光很微小,无法与楚秋儿搅动风云的万丈光芒相比,也无法与林凡那种咋咋呼呼的“高光”相提并论。
它甚至无法照亮沈清秋自己前路的迷茫与沉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