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很快传到了刚开完生产会议、疲惫不堪的沈清秋耳朵里。
她听到“你妈在厂门口闹事”这句话时,眼前一黑,差点晕过去!
她几乎是跑着冲到厂门口,看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、满口污言秽语的母亲,看到周围同事异样、同情或鄙夷的目光,那一刻,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,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。
她辛苦维持的最后一点尊严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微小立足之地,被自己的亲生母亲,用最不堪的方式,亲手撕得粉碎!
王桂兰看到沈清秋,哭嚎得更起劲了,扑上来就想抓她的脸:
“你个死丫头!你还知道出来!你今天不把工资卡交出来,我就死在这里!”
沈清秋死死咬着嘴唇,尝到了血腥味,才勉强没有当场崩溃。
她看着母亲那扭曲狰狞的脸,第一次,心中涌起的不是悲伤和无奈,而是彻骨的寒意和一丝无法遏制的憎恨。
王桂兰的嫉妒与扭曲,终于将沈清秋逼到了悬崖的边缘。
工厂门口,王桂兰的哭嚎和咒骂如同魔音灌耳,围观工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沈清秋身上。
刘胖子在一旁叉着腰,脸色铁青,嘴里不干不净地威胁着。
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、崩塌,向着沈清秋挤压过来。
就在王桂兰再一次扑上来,枯瘦的手指即将抓到沈清秋脸颊的瞬间——
沈清秋猛地抬手,不是格挡,而是用尽全身力气,一把攥住了王桂兰的手腕!
力道之大,让王桂兰的哭嚎戛然而止,疼得她龇牙咧嘴。
“你……你个死丫头!你敢打我?”
王桂兰惊怒交加,试图挣脱,却发现女儿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。
沈清秋没有看她,而是缓缓抬起头,目光扫过周围目瞪口呆的工友,最后落在刘胖子脸上。
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麻木或隐忍,而是一种近乎无情的冰冷,冰层下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。
“刘主任,”沈清秋的声音沙哑,却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。
“给我十分钟,处理家事。十分钟后,我会给你一个交代。如果因此影响工作,我引咎辞职。”
刘胖子被她的眼神和语气镇住了,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
沈清秋不再理会任何人,拉着还在挣扎咒骂的王桂兰,一言不发地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。
她的脚步很稳,背挺得笔直,仿佛拖着不是一个活人,而是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。
一路上,王桂兰的骂声就没停过,从“不孝女”骂到“丧门星”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
沈清秋充耳不闻,只是死死地攥着母亲的手腕,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。
回到那间破败的出租屋,沈清秋一把将王桂兰甩在吱呀作响的破床上。
王桂兰被摔得七荤八素,刚想继续开骂,却被沈清秋接下来的举动吓住了。
沈清秋没有哭,没有闹,她只是走到房间角落,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行李——几件洗得发白的工装,母亲那张旧照片,还有……她藏起来的、准备应急的最后一点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