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凑近了一些,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恶魔般的蛊惑:
“想想看,当你每天为了几块钱挣扎,当你母亲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时候,龙神可能正和楚秋儿小姐在巴黎喂鸽子,或者在私人岛屿上晒着太阳,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大家族的生死,这种对比,是不是很有趣?”
沈清秋死死咬住嘴唇,尝到了浓郁的血。腥味,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。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
狠……
太狠了……
汤泽天这是要把她的灵魂都钉在耻辱柱上,永世不得超生!
玄狼说完,直起身,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,仿佛刚才那段诛心之言只是例行公事。
他最后扫了一眼屏风后王桂兰病床的方向,那里传来断续的呻吟和咒骂“汤泽天……你不得好死……”。
玄狼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,冷冷地补充了一句:
“至于那个老东西……龙神说,她吵到他耳朵了。如果她再敢胡言乱语,下次来的,就不是药,而是让她永远闭嘴的东西。”
说完,他不再有丝毫停留,转身,大步离开了诊所。
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像一阵带来绝望的黑色旋风。
诊所内的低气压随着他的离开骤然消失。
医生和护士这才敢探出头,看着面无血色、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沈清秋,眼神复杂,有同情,但更多的是畏惧和远离,跟龙神扯上关系的人,他们惹不起。
沈清秋靠着墙壁,缓缓滑坐到地上,双臂紧紧抱住自己,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玄狼的话,如同魔咒,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。
“活着……看着……”
“永远仰望……”
“好好感受……”
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把钝刀,在她的心上来回切割。
原来,她连痛苦和悔恨的资格,都被规定了形式。
她存在的唯一价值,就是作为一场盛大复仇的活体背景板。
屏风后,王桂兰似乎听到了动静,又开始用虚弱的声音咒骂:
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那个天杀的家伙又来了?”
“沈清秋!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他了?你这个扫把星!你是想害死我啊!”
沈清秋听着母亲熟悉的咒骂,突然觉得无比讽刺,又无比悲凉。
她们母女,一个身体濒死,一个灵魂被囚禁。
而那个掌控她们命运的男人,甚至连亲自下达判决都觉得浪费时间。
这,就是她们招惹龙神的下场。
玄狼的警告,不是结束。
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地狱的开始。
沈清秋将脸深深埋进膝盖,诊所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。
她知道,从今天起,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气,都将带着悔恨的苦涩。
而她,连结束这痛苦的权力都被剥夺了。
之后,沈清秋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空壳,麻木地穿梭在诊所和那个破败的“家”之间,用汤泽天“赏”的那叠屈辱的钞票,维系着母亲王桂兰苟延残喘的生命,也维系着自己作为“活体警示牌”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