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封口没有封紧,里面一叠叠崭新的、红得刺眼的百元大钞滑落出来一角。
钱?
他给她钱?
为什么?
夜枭看着她震惊和疑惑的表情,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嘲讽的弧度,终于开口,声音依旧冰冷:
“龙神说……”
他顿了顿,仿佛在复述一句极其平常的指令。
“……你在这里的样子,碍着他的眼了。”
“这点钱,拿去治治你身上那股……穷酸晦气。以后,别出现在这种……配不上你身份的地方了。”
沈清秋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,整个人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忘记了!
碍眼?
穷酸晦气?
配不上身份?
每一个字,都像是最恶毒的讽刺,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碾得粉碎!
他不是在救她!
他是在用最侮辱的方式,打发一个让他视觉不适的乞丐!
这比直接无视她,更让她痛彻心扉!
眼泪瞬间决堤,不是感动的泪水,而是混合着无尽屈辱、绝望和自嘲的苦水!
夜枭说完,不再看她一眼,仿佛任务已经完成,带着队员迅速撤离,并再次关上了门。
包厢里,又只剩下沈清秋一个人。
她看着茶几上那叠厚厚的、散发着油墨味的钞票,再闻着空气中混合的酒气、呕吐物和血腥味,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、如同夜枭般的惨笑!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碍眼……穷酸晦气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她笑得眼泪狂流,笑得浑身抽搐!
原来,她的悲惨和堕落,在他眼里,只是一种视觉污染。
他用钱,买一个眼前清净。
多么讽刺!
多么可笑!
她颤抖着手,伸向那叠钞票。
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纸张时,她感觉像是触摸到了烧红的烙铁。
这钱,沾着她的耻辱,她的血泪。
她能不要吗?
她能硬气地扔掉吗?
不能。
母亲还在病床上等着救命。
她连扔掉这“嗟来之食”的资格都没有。
她死死攥住了那叠钱,然后,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,踉踉跄跄地冲出了这个让她噩梦般的包厢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皇朝会所,怎样回到那个破旧的筒子楼的。
她只知道,当她将那些带着屈辱的钞票扔在社区诊所医生的桌子上时,她的一部分灵魂,已经彻底死去了。
救赎?
从来就没有什么救赎。
只有更深、更无奈的……沉沦。
而那个扔下钱的男人,早已将这点微不足道的“插曲”抛之脑后。
毕竟,清理碍眼的垃圾,只是他生活中,最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。
社区诊所那点微弱的灯光,几乎要被王桂兰持续不断的、拉风箱般的咳嗽声震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