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桂兰被这话刺激得更加激动，猛地坐起来想骂回去，却因为起得太猛，眼前一黑，直接栽倒在地上，剧烈地抽搐起来，口吐白沫！
“妈！”
沈清秋吓得哆嗦着，赶紧扑过去。
最后还是几个看不过去的邻居帮忙，七手八脚地把王桂兰抬到床上，掐人中，喂水，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。
经过这么一折腾，王桂兰彻底蔫了，像一滩烂泥瘫在床上，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，但嘴巴依旧不肯闲着，只是声音虚弱了很多，变成了无休止的、怨天尤人的咒骂和呻吟。
她咒骂汤泽天不得好死，咒骂楚秋儿是狐狸精，咒骂沈清秋是扫把星，咒骂沈家亲戚都是白眼狼，咒骂老天爷不开眼……仿佛全世界都欠她的，唯独不骂她自己。
她躺在肮脏的床上，看着斑驳的天花板，眼神涣散，时而清醒，时而糊涂。
清醒时就骂人，糊涂时就陷入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觉。
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沈太太，指挥着佣人准备晚宴。
一会儿又梦见自己被丢进化粪池，臭气熏天。
一会儿又看到汤泽天穿着龙袍要砍她的头……
她开始大小便失禁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。
沈清秋不得不像照顾婴儿一样，定时给她擦洗身体，更换尿湿的床单。
曾经的嚣张跋扈、刻薄势利，如今都化作了病床上的一滩烂泥和令人作呕的气味。
邻居们偶尔路过门口，都捂着鼻子快步走开，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“果然如此”的神情。
“啧啧，这就是报应啊。”
“以前多嚣张，现在就有多惨。”
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，这话一点没错。”
王桂兰的报应，来得又快又狠。
她用一生演绎了什么叫“自作孽，不可活”。
而沈清秋，在承受着生活重压的同时，还要日夜伺候这个将她拖入深渊、至今仍不知悔改的母亲。
身心俱疲，看不到一丝光亮。
她给王桂兰喂着清粥，看着母亲浑浊眼睛里偶尔闪过的恐惧和痛苦，心中一片悲凉。
这或许就是她们母女……最终的结局了。
在贫穷、疾病和无穷无尽的悔恨中，一点点耗尽生命。
而那个她们曾经拼命想攀附、又亲手推开的世界，依旧在云端之上，繁华似锦。
与她们，再无半点关系。
王桂兰的状况越来越糟，咳嗽声日夜不停，像破风箱一样撕扯着沈清秋的神经。
她的脸色从蜡黄变成了灰败，偶尔清醒时，眼神里也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和浑浊的泪水。
社区诊所的老医生私下告诉沈清秋，这已经不是吃药能顶住的了，必须马上住院，否则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。
“住院……钱……”
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，压得沈清秋喘不过气。
她看着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，连一瓶像样的止咳糖浆都买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