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啸办公室里的那场“巧妙周旋”,如同在钢丝上跳了一场惊险的舞。顾清影虽然暂时化解了名单危机,并将祸水引向了张显宗,但她知道,沈啸这条毒蛇绝不会轻易松口。
果然,接下来的几天,国防部二厅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诡谲。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,尤其是针对顾清影的“关注”,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。她几乎能感觉到,背后时刻有眼睛在盯着她,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这天下午,顾清影抱着一叠需要归档的文件,走向机要室。这是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,也是她获取情报的重要渠道之一。她神态自若,步伐从容,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。
刚走到机要室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和物品翻倒的动静。
“……凭什么查我?我张显宗对党国忠心耿耿!”一个尖利而惶恐的声音响起,正是档案股的张显宗。
“张股长,例行公事,请你配合!”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。
顾清影脚步微顿,随即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入。
只见机要室内一片狼藉,几个档案柜被强行打开,文件散落一地。张显宗脸色惨白,被两名沈啸手下的行动队员一左一右架着,他原本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散乱下来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机要室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地站在角落,大气不敢出。
沈啸赫然站在房间中央,背对着门口,正拿着一份从张显宗办公桌抽屉里搜出的文件仔细看着,侧脸线条冷硬。
顾清影的出现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顾……顾少校!”张显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挣扎着喊道,“顾少校您要为我做主啊!他们无缘无故就搜查,还污蔑我通共!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!”
沈啸缓缓转过身,目光如两道冰锥,直刺顾清影。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,那是一份关于近期物资调配的普通报表,但边缘空白处,用极细的铅笔写着几行看似无关的数字和字母。
“顾少校,来得正好。”沈啸语气平淡,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,“你看看这个。在张股长这里发现的,这些符号……很眼熟啊。是不是很像我们最近破获的那个共党地下电台使用的密码变体?”
顾清影心中猛地一沉!那些符号,她当然眼熟!那是她与陈默约定的,用于紧急情况下示警的简化暗号!她上次使用后,明明已经及时销毁了底稿,怎么会有一份残迹落在张显宗这里?是意外?还是……陷阱?
电光火石间,她的大脑飞速运转。【过目不忘】的能力让她瞬间回忆起上次使用这个暗号时的每一个细节。她确定自己处理干净了。那么,这份“证据”只可能是伪造的!是沈啸设下的又一个圈套!他搜查张显宗是假,借机将这份伪造的“证据”摆出来,测试她的反应才是真!
如果她表现出任何一丝熟悉、惊慌或者急于为张显宗开脱的迹象,就等于不打自招!
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,但她脸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。她走上前,从沈啸手中接过那份文件,仔细看了看那些符号,眉头微蹙,随即摇了摇头。
“站长,这些符号……卑职看不懂。”她将文件递还给沈啸,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,“看起来像是随手记的编号或者缩写?至于像共党的密码……恕卑职眼拙,实在看不出来。我们破获的那个密码本,似乎比这个复杂得多。”
她回答得滴水不漏。既否认了认识,又给出了合理的推测(编号缩写),甚至还隐隐点出这“证据”与已知密码不符的破绽,反将了沈啸一军。
沈啸盯着她的眼睛,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。但没有,只有纯粹的疑惑和属于下属的恭敬。
“是吗?”沈啸不置可否,将文件随手扔在桌上,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张显宗,“张股长,那你来解释解释,这些是什么?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啊!”张显宗都快哭出来了,“这真的不是我写的!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!站长明察!顾少校,您知道的,我平时记性不好,就爱在文件边上乱写乱画,但这真的不是什么密码啊!”
顾清影心中冷笑,张显宗这蠢货,慌乱之下倒是说了句“实话”,他确实有在文件上乱写乱画的坏习惯。这恐怕也是沈啸选择他作为栽赃目标的原因之一。
她没有接张显宗的话,而是转向沈啸,语气平静地建议道:“站长,既然张股长坚称不是他写的,或许可以请技术科鉴定一下笔迹?如果是栽赃,总能查出端倪。”
她主动提出笔迹鉴定,显得无比坦荡。因为她很清楚,这份“证据”既然是伪造的,笔迹必然也是模仿的,经不起细查。她这是在引导沈啸自己打自己的脸!
沈啸眼神闪烁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顾清影会如此冷静,甚至反客为主。他当然不能真的去做什么笔迹鉴定。
“哼,或许吧。”沈啸冷哼一声,不再纠缠“证据”,而是对行动队员挥挥手,“先把张显宗带下去,隔离审查!仔细搜他的家!”
“是!”
张显宗在一片喊冤声中被拖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