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“晚辈”二字咬得极重,态度恭敬无比,与当年称兄道弟、把酒论雷的情形已是天壤之别。修仙界达者为先,境界的差距便是鸿沟,他不敢有丝毫逾越。
赵南看着雷云子这般模样,心中亦是微微感慨。修行之路,便是如此现实。他虚抬右手,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雷云子扶起:“雷云子道友不必多礼。昔日论道之情,赵某铭记于心,你我依旧道友相称即可。”
雷云子闻言,心中稍安,但依旧不敢怠慢,连称“不敢”。他悄悄打量着赵南,越看越是心惊。对方明明就站在眼前,却给他一种如同面对无尽星海般的渺小感,尤其是那双平静的眼眸,偶尔流转间,仿佛有雷霆生灭、法则交织的幻影,令他根本不敢直视。
赵南知他拘谨,也不再勉强,目光扫过下方那颗雷兽元晶,笑道:“看来道友此行收获不小。”
雷云子连忙道:“侥幸而已,比不得前辈神通无量。”他顿了顿,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震撼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观前辈气象,莫非……已然踏足元婴巅峰之境?”
赵南微微颔首,并未否认:“略有所得。”
尽管已有猜测,但得到赵南的亲口确认,雷云子仍是倒吸了一口凉气,脸上满是震撼与羡慕。元婴巅峰!那是无数元婴修士梦寐以求却终生难以企及的境界!他困在中期顶峰已有多年,深知其中的艰难。而对方,仅仅数年时间,便从元婴中期一路高歌猛进,直抵巅峰!这是何等恐怖的资质与机缘?
他心中最后一丝因为当年论道而生出的、微妙的平等感也彻底烟消云散,只剩下纯粹的敬仰。
赵南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,心中一动。这雷云子性子豪爽,虽为散修,但在雷法一道上确有独到之处,当年一番论道,也让他获益匪浅。此人常驻暴雷星海,消息灵通,结个善缘,或许日后有用。
想到此处,他伸手在储物戒上一抹,一枚非金非玉、表面流淌着细密银色雷纹的玉简出现在他手中。这并非他核心的《九天雷罚总纲》,而是他结合自身感悟,以及从那上古雷法残篇中得到的启发,整理出来的一部分关于雷灵之气精炼、以及几种偏门却实用的雷法应用技巧,对于专精雷法的修士而言,堪称无价之宝。
“雷云子道友,此物赠你,算是答谢当年论道之谊。”赵南将玉简递了过去。
雷云子先是一愣,下意识地接过玉简,神识略微探入,身躯便是猛地一震!玉简中蕴含的雷法精义,高深玄奥,许多理念闻所未闻,却直指雷法本质,瞬间为他打开了新的视野,以往修行中的不少困惑,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!
这……这礼太重了!
他猛地抬头,看向赵南,眼中充满了激动与难以置信:“前辈,这……这太珍贵了!晚辈受之有愧!”
“收下吧。”赵南摆了摆手,语气淡然,“大道独行,难免寂寞。能遇一志同道合者论道切磋,亦是缘分。望你勤加修习,早日窥得后期乃至更高境界。”
雷云子紧紧握住玉简,虎目之中竟有些湿润。他身为散修,资源匮乏,传承不全,能修炼到如今境界已是千难万难。赵南这份馈赠,无异于雪中送炭,为他指明了前路,恩同再造!
他不再推辞,后退一步,再次深深鞠躬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前辈厚赐,雷云子永世不忘!日后但有所命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”
赵南微微点头:“善。此地不宜久留,赵某尚有要事,便先行一步了。道友保重。”
说罢,不再多言,身形一晃,便已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遁光,瞬息间消失在茫茫雷海之中,速度之快,让雷云子根本看不清轨迹。
直到赵南离去许久,那股无形的压力才彻底消散。雷云子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,良久,才缓缓直起身,望着赵南消失的方向,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简,心潮澎湃。
“元婴巅峰……随手便赠出如此传承……赵前辈,您究竟达到了何等高度?”他喃喃自语,眼中充满了向往与坚定,“这份恩情,我雷云子记下了!”
他收起雷兽元晶,不再停留,寻了一处隐秘之地,迫不及待地开始参悟玉简中的内容。他知道,自己的人生轨迹,或许将因这次重逢与馈赠,而发生巨大的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