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岩山矿脉的生活,并非终日打打杀杀。于赵南而言,镇守此地,反倒多了几分在宗门内难得的清静。
除了日常巡视、处理公务、偶尔出手铲除威胁外,他将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修炼与炼丹之中。
矿脉驻地条件自然远不如紫雷峰,但他身为驻守真人,独占一处开辟在地火脉分支上的简陋石室作为丹房。虽然比不上宗门地火室那般稳定高效,但用来炼制金丹期所需的丹药,倒也勉强够用。
这一日,处理完矿脉的日常事务,吩咐弟子无要事不得打扰后,赵南便独自进入了丹房。
石室中央,一尊略显古旧的暗红色丹炉坐在地火口上,炉身刻着简单的聚火阵纹,正是宗门配发给驻外修士的标准丹炉。炉火正旺,散发着灼人的热浪。
赵南屏息凝神,盘坐于丹炉前。他此次要炼制的,是金丹中期修士常用的“玉液丹”,此丹能温和滋养金丹,纯化灵力,虽不如“紫心破障丹”那般药效猛烈,却胜在药性平和,适合长期服用巩固境界。
一样样处理好的灵草被有条不紊地投入丹炉之中。赵南双手掐诀,神识高度集中,精确地控制着地火的强弱与药液的融合。丹房内药香逐渐弥漫开来。
虽然丹炉和地火条件都差强人意,但赵南的炼丹术早已今非昔比。尤其是对“灵犀一点”控火术和“九转聚元”凝丹法印的掌握愈发纯熟,加之“百草鉴”带来的浩瀚丹道知识,让他对药性火候的把握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。
数个时辰后,丹炉轻轻一震,炉盖缝隙中逸散出沁人心脾的丹香。
赵南手法变幻,打出最后一道收丹法诀。炉盖开启,十二枚圆润如玉、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丹药飞入他手中的玉瓶内。
成丹十二粒,其中三粒带有清晰的云纹,品质已达上品,其余九粒亦是中品中的佼佼者。
看着手中的丹药,赵南微微点头。在这种条件下能有如此成丹率和品质,已属难得。他能感觉到,自己的丹道修为,在这一次次看似平凡的开炉中,正在不断地夯实、精进。每一次控火,每一次药性融合,都是对天地法则细微之处的一次感悟。
他将丹药收好,清理丹炉。做完这一切,并未立刻开始下一次炼丹,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粉色传讯符。
正是柳云梦所赠的那枚。
他沉吟片刻,神识沉入其中,组织了一下语言,缓缓传递了一道讯息过去。
“柳仙子钧鉴:近日于边陲之地开炉,炼那玉液丹,偶有所得。此地地火暴烈,不如宗门平稳,初时甚难驾驭,药力融合常因火候细微波动而功亏一篑。后试以‘灵犀一点’之术,辅以神识微调,仿若庖丁解牛,以无厚入有间,竟颇合此地火性,成丹率及品质反有提升。乃悟法无定法,因地制宜,顺势而为,或亦是丹道一途。不知仙子于百花谷中,近日可有何心得?南于此间偶得数株三百年份的‘黑焰菇’,性烈而蕴一丝地火精华,或于炼制某些火属性丹药有所助益,若仙子需用,但请直言。”
讯息传出后,赵南便静坐调息,一边回味方才炼丹的感悟,一边等待着。
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他手中的传讯符轻轻震动,散发出柔和的粉色光晕。
柳云梦那空灵柔和的嗓音很快在他识海中响起,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:
“赵道友安好。见道友传讯,欣喜不已。道友于戍守之地仍不忘精研丹道,因地制宜,悟得‘以无厚入有间’之理,云梦佩服。此等心境,暗合自然之道,于丹途修行大有裨益,受教了。”
她先是真诚地赞叹了赵南的感悟,随即话锋一转,语气中多了几分探讨的意味:
“云梦近日确在尝试复原一古方,名为‘冰魄凝神丹’,乃上古‘冰璃宫’秘传,位列五品上阶。此丹于滋养神魂、抵御心魔有奇效,尤其适合我辈金丹修士冲击瓶颈时服用。然其丹方残缺,主药‘千年雪魄莲’我已备得,唯独缺了几味关键辅药,寻访多年未果。其一名为‘焰心草’,非是寻常火属性灵草,需生长于极寒之地地火交汇之处,汲取寒火二气而生,状若冰晶,内蕴赤纹...其二名为‘雾松苓’,需三百年以上雾松木心所结之苓,且需以特殊寒泉滋养,方能保有那一丝纯净木灵与寒息...”
她详细描述了那两种灵药的性状与生长环境,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与渴求。
赵南仔细听着,眉头微蹙。这两种灵药,他闻所未闻,显然是极其罕见偏门之物。尤其是那“焰心草”,生长条件如此苛刻,简直闻所未闻。
他正要回复,柳云梦的传讯继续传来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快:
“不过丹道之趣,亦在于此等求索。寻药不得,便尝试以其他药性相近之物替代,反复推演药性冲合,虽屡屡失败,炸炉数次,却也别有一番体悟。譬如那‘焰心草’,我曾试以‘赤阳朱果’辅以‘寒晶粉’调和,奈何朱果火性过烈,寒晶粉性过惰,难以完美模拟那寒火相济之意...不知赵道友对此可有高见?道友于药性理解之深,云梦素来钦佩。”
她又谈及了自己尝试替代的思路与失败经历,毫无保留地与赵南分享,显然真正将赵南视为可深度交流的道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