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位是当时在较远处望塔上的护卫，他因为距离远侥幸未被发现。他提供了一个细节：“…那些人动作非常快，配合默契得吓人…但小的好像看到，他们在撤离的时候，打头的那个黑衣人做了个手势，其他人就立刻朝他靠拢，然后…然后他们扔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，炸开一片黑雾，等雾散了，人就不见了…像是…像是军中之士撤退的法子…”
手势指挥，协同撤离，还配有类似烟幕弹的器物。这绝非散兵游勇！
第四位是负责照料草圃的老灵植夫，他因为年迈未参与战斗，但目睹了污染过程，哭得老泪纵横：“…那帮天杀的！他们根本不是撒毒！是直接在地上插了几个黑幡子一样的东西，念了几句咒，那地…那地就自己变黑烂掉了啊！那幡子…好像上面画着个张嘴的鬼头！”
黑幡？鬼头？咒法？这听起来，更像某种邪道仪式而非单纯的法术。
一个个幸存者的叙述，拼凑起来的画面越来越清晰：一支由至少一名筑基中期以上修士带领，成员修为均在炼气后期以上，精通合击阵法，手法专业狠辣，配备制式邪门法器（黑色短刺、黑幡），行动目标明确（破坏草圃），且极力隐藏身份（清理现场、使用烟幕）的袭击队伍。
赵南送走最后一位幸存者，一位因为惊吓过度至今还有些恍惚的侍女，她只反复嘟囔着“黑的…冷的…像蛇一样…”。
偏厅内只剩下赵南和林承业。
林承业脸色无比难看，声音干涩：“赵仙师…这…这听起来，根本不像是寻常仇家，倒像是…”他不敢再说下去，眼中充满了恐惧。
赵南沉默片刻，缓缓道：“林家主，袭击发生前，林家或是与林家有关联的人，可曾与某些…特定的宗门或势力，发生过不快？哪怕是细微的摩擦？或者，近期有无拒绝过某些势力的‘好意’，比如…收购、合作，或是派驻人员之类？”
他刻意引导着，想起了那句“攀错了高枝”。
林承业凝神苦思，族中几位长老也被请来，众人冥思苦想。
突然，一位负责家族外务的长老猛地一拍大腿：“难道…难道是三个月前的那件事？”
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。
那外务长老急忙道：“家主您忘了？大概三个多月前，曾有一个自称‘黑煞商会’的管事前来，提出要高价独家收购我们林家所有的凝露草，价格比市面高出三成，但要求我们断绝与青云宗等其他所有买家的交易，还要我们允许他们派两人常驻堡内，‘监督’生产。彼等态度颇为强硬，被我等以祖训不与单一买家绑定、且需遵从青云宗号令为由拒绝了。当时那管事脸色就很不好看，走之前还冷笑着说…说我们‘迟早会后悔’！”
“黑煞商会？”林承业皱紧眉头，“从未听说过南疆有这么一个商会。当时只以为是某个新成立的势力，胃口大了些…”
“黑煞…”赵南咀嚼着这个名字，心中那层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丝。血煞、阴秽、制式法器、训练有素的队伍、以及这强硬收购被拒的过往…
所有的线索，似乎隐隐约约地，都指向了一个他极其不愿相信，却又越来越清晰的可能性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对林承业道：“林家主，关于这‘黑煞商会’，将其所知的一切细节，包括那名管事的容貌、修为、口音，以及当时交谈的所有内容，事无巨细，全部告知于我。”
他的语气平静，但眼中却已寒芒闪烁。
若真是他所想的那股势力…那他们的手，伸得未免也太长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