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意炼……沟通……感应……”
“不再执着于步骤……”
“顺势而为……”
这些词语在他心间流转,逐渐融汇贯通。他意识到,自己之前仿佛一个得到了绝世剑谱的稚童,只知机械模仿每一个招式,却全然不通剑意,自然破绽百出。而真正的丹道大师,手中无谱,心中有丹,万物皆可为材,万变皆可归一。
他的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。那股因连续失败而产生的焦躁、不甘、以及对巨额损失的肉痛,渐渐被一种平和的好奇与探索欲所取代。他不再将炼丹视为一场必须成功的考试,而是看作一次与灵材、与火焰、与天地灵机的交流和共舞。
又静坐了一日,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后,赵南终于再次走进了炼丹室。
室内已被他清理干净,紫铜丹炉光洁如新。他没有选择那些药效惊天动地却难度极高的上古奇丹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最基础、也最考验基本功的——辟谷丹。
没错,就是修真界最底层、最不起眼的辟谷丹。
陆尘和樊妙晴恰好又来访,见赵南站在丹炉前准备开炉,陆尘立刻嚷嚷起来:“赵师弟!你可算出来了!这次准备炼啥?还是那劳什子上古丹药?需不需要俺去帮你守着门,免得再炸炉吓到人?”他这话虽是调侃,却也带着关切。
樊妙晴则细心些,看到赵南选取的材料,不禁轻咦一声:“黄精、茯苓、五谷灵粉……赵师弟,你这是要炼制……辟谷丹?”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。以赵南如今亲传弟子的身份和丹道造诣,炼制辟谷丹简直是杀鸡用牛刀。
赵南闻言,回头对二人笑了笑,笑容平和而淡然:“嗯,练练手,找找感觉。”
“找感觉用辟谷丹?”陆尘挠挠头,一脸嫌弃,“这玩意儿有啥好练的?俺闭着眼睛都能搓出来……呃,虽然可能不太顶饿。”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。
赵南却不再多言,转回身,神色变得专注而宁静。他指尖掐诀,引动地火,动作流畅自然,不见丝毫烟火气。
预热丹炉,投入最普通的黄精、茯苓。他的神识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绷地“监视”着火焰温度是否绝对精确,而是如同温和的水流,轻轻“包裹”住药材,细细感知着它们在热力下一点点软化、释放出精气的细微过程。他甚至能“听”到药材内部纤维舒展的轻微“噼啪”声。
“火候似乎可以再柔和半分,让黄精的甘润之气释放得更从容些……”他心念微动,控火法诀随之做出极其细微的调整。这不是基于任何丹方记载,而是基于他此刻的真实感知。
站在后面的陆尘和樊妙晴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。他们说不清哪里不同,但感觉赵南炼丹的姿态,似乎和之前那种全神贯注、紧绷如弓的状态完全不同了,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从容和……和谐?
很快,药材提纯完毕,药液精华悬浮于炉中。到了融合的阶段,赵南的神识细致地抚过每一滴药液,感受着它们之间微妙的吸引力与排斥力。他没有强行按照固定比例去融合,而是像调解矛盾般,引导着它们在最舒适的状态下自然而然地交汇、相融。
“咦?”樊妙晴美眸微微睁大,她敏锐地察觉到,这一次药液融合时散发的波动,异常平稳和谐,没有丝毫躁动,这与寻常炼制辟谷丹时的景象截然不同。
就连对丹道一窍不通的陆尘,也摸着下巴嘀咕道:“怪了,看着好像挺舒服的样子?”
赵南完全沉浸在了那种奇妙的“感应”状态中。他手中的法诀不再是冷冰冰的指令,而是成为了他意念的延伸,引导着炉内的一切变化。他仿佛不是在“炼制”丹药,而是在“孕育”一颗生命的种子。
凝丹、养丹、温丹……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,没有丝毫滞涩。
当最后一道温润的收丹法诀打入,紫铜丹炉轻轻一震,炉盖未曾开启,竟有一小片乳白色的、带着淡淡谷物清香的氤氲之气率先从炉缝中袅袅升起,在上方尺许处凝聚成一小片祥云状,久久不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