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这寂静无声的边缘洞窟中仿佛失去了流速。赵南盘膝坐在那布满古老纹路的石门前,如同化作了一尊石雕,唯有偶尔微蹙的眉头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,显示着他正进行着何等精妙而耗神的工作。
整整三日,他不眠不休,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层微弱禁制的感知与分析之中。神识如同最纤细的丝线,小心翼翼地缠绕、触碰、感知着那明灭不定的白色光晕内里,每一丝灵力的流转、每一次能量的波动,都在其识海中清晰构筑、推演。
这禁制虽已残破不堪,濒临消散,但其本身的复杂与精妙程度,远非现今修仙界常见的手段。其灵力回路迂回曲折,环环相扣,带着一种古朴而浩大的意味,显然布下此禁制者,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极高,且修为深不可测。
“不行……此处节点看似薄弱,实则内蕴三重变化,强行冲击,必引动其残余力量的剧烈反噬……”
“这里……灵力流转至此似乎有刹那的凝滞,像是……像是河道淤塞,难以贯通……”
“嗯?这一缕波动……好生奇特,似断非断,似连非连,宛若游丝……”
无数次的试探,无数次的推演,又在无数次的自我否定中重新开始。赵南的脸色微微发白,连续高强度地催动神识,即便以他筑基中期且远超同阶的神魂强度,也感到了不小的负荷。
胸前的玉佩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气息,丝丝缕缕地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神识之海,让他始终能保持极致的清明与专注。
终于在第三日深夜(根据洞外透入的微光强弱判断),赵南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,眼底深处掠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喜色与疲惫。
“找到了!”
经过成千上万次的探查与推演,他终于在禁制灵力流转的一个极其偏僻、近乎死角回路的末端,发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“断点”!这断点并非人为破坏,更像是因岁月太过悠久,维持禁制的核心能量源枯竭后,自然产生的灵力流转不畅之处。就像一条大江奔流,其主干道虽已几近干涸,但在某条细微支流的末梢,因为泥沙沉积,率先出现了断流。
这一点微乎其微,其散发出的波动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若非赵南神识远超同阶,又有玉佩持续温养增强感知,绝难发现。
“就是这里!”赵南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激动。机会只有一次,必须一击成功!若力道稍有偏差,未能一举贯通这“断点”,反而可能惊动整个残禁,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。
他调息片刻,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。右手缓缓抬起,指尖之上,一缕细如发丝、却凝练无比、闪烁着银白色电光的灵力缓缓凝聚。这一丝灵力,不仅蕴含着他精纯的筑基中期法力,更被他小心翼翼地融入了丹田内那缕得自天雷淬炼的本源雷力!
天雷之力,至阳至刚,破邪祟,荡万法,对于这种依靠特定灵力结构维持的古禁制,往往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。
他眼神锐利如鹰隼,锁定着禁制光晕上那处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“断点”。指尖轻颤,那缕融合了天雷之力的精纯灵力,如同一位最高明的绣娘手中的银针,带着无比的精准与轻柔,悄无声息地刺入了白色光晕之中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没有灵力狂暴的对冲。
只有一声极其轻微、仿佛琉璃珠落玉盘的“叮”的一声脆响。
那缕天雷灵力,精准无比地“桥接”在了那处天然的“断点”之上!至阳至刚的雷力,瞬间刺激了那近乎凝固的灵力回路,就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注入了一股活泉!
嗡——
整个残存的禁制光晕剧烈地、但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,上面的古老纹路仿佛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一瞬,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黯淡下去。
那层阻挡了无数岁月的白色光晕,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、褪去。几个呼吸之间,便彻底消散于无形,露出了其后那扇布满斑驳痕迹、古朴无华的完整石门。
禁制,破了!
赵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,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神识透支的刺痛感袭来。他连忙取出两枚温神丹服下,盘坐调息了约莫半个时辰,才勉强恢复了一些。
站起身,他走到石门前。门上那“墨居”二字更加清晰,却也更显沧桑。石门严丝合缝,看不出任何开启的机关。
他试探着伸出手,轻轻按在石门之上,体内灵力微吐。
轰隆隆……
一阵沉闷的、仿佛来自遥远地底的响声传来,厚重的石门应手而动,缓缓地向内打开,带起一片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埃。
一股更加浓郁、混合着陈旧、腐朽、却又奇异般地带着一丝淡淡药香和檀香的气息,从门后扑面而来。
赵南屏住呼吸,青雷剑悬浮身前,雷光闪烁,将他周身护得严严实实,目光无比警惕地向门内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