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姿态放得很低，语气恭顺，挑不出半点毛病。
秦师兄似乎很满意他这种“敬畏”的态度，但眼中的讥诮更浓了：“赵南？哦，就是那个小比上走了狗屎运，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混到第二名的外门小子？”
这话已是极其无礼，近乎直接的羞辱。若是寻常血气方刚的年轻弟子，怕是早已面红耳赤，忍不住要争辩几句。
但赵南没有。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韩老魔的教诲——“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”、“蛰伏爪牙，静待其时”，也牢记着宗门森严的等级规矩。此刻与对方冲突，毫无益处，只会授人以柄。
他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，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“惭愧”：“弟子侥幸，全赖师兄师姐们承让，及宗门栽培。”
“承让？”秦师兄嗤笑一声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呵斥的味道，“我看是有些人暗中勾结，徇私舞弊吧！区区一个外门弟子，灵根平庸，也配拿筑基丹？也配站在那么高的名次上？简直是浪费宗门资源！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，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，毫不留情。他甚至向前逼近一步，灼热的灵压有意无意地朝赵南倾轧过去，试图迫使赵南失态。
筑基中期的灵压对于炼气期弟子而言，如同山岳倾覆。赵南顿时感到呼吸一窒，周身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，身体微微晃动，额角隐隐有汗珠渗出。但他咬紧牙关，《青云炼气诀》全力运转，丹田内那经过无数次锤炼、远比同阶精纯浑厚的灵力死死护住心脉脏腑，身体如同钉在原地般，愣是没有后退半步，只是腰弯得更深了些。
“弟子……不敢。”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，声音略显艰难，却依旧保持着恭顺。
一旁的李管事皱了皱眉，似乎对秦师兄如此刁难一个外门弟子有些不满，但他并未立刻出声制止，只是沉声道：“秦师侄，你要提取的材料清单我看过了，大部分都可领取，但其中几样……”
秦师兄却仿佛没听到李管事的话，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赵南身上，似乎很享受这种碾压弱者、看对方艰难挣扎的感觉。他冷哼一声，灵压一收。
赵南顿时感到身上一轻，暗暗松了口气，但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。
“不敢？量你也不敢！”秦师兄不屑地撇撇嘴，仿佛失去了继续羞辱的兴趣，转而用一种吩咐下人的口吻命令道，“既然在这里干活，就别傻站着！没点眼力见吗？还不快按李师叔说的，去把本师兄要的材料备齐！动作快点！耽误了家师炼丹，你担待得起吗？！”
他颐指气使，呼来喝去，仿佛赵南不是同门师弟，而是可以随意驱使的杂役。
“是，秦师兄。”赵南低声应道，没有丝毫犹豫或抵触，转身便走向货架区，依照李管事方才神识传音告知的物料种类和位置，开始默默拣选。他的动作麻利而准确，神情专注，仿佛刚才的一切羞辱和压迫都未曾发生。
他低着头，目光专注于手中的物料，掩去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冰冷寒芒。
隐忍，并非懦弱。
而是将所有的屈辱与愤怒，如同锻造精铁般，千锤百炼，深深埋藏，转化为更强大的动力与更坚定的决心。
今日之辱，他日，必有回报。
秦师兄抱臂站在一旁，冷眼看着赵南忙碌的身影，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令人厌恶的讥笑。李管事则重新坐回案牍后，目光在赵南和秦师兄之间扫过，微微摇了摇头，不再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