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药:回气丹十五瓶、生肌丹五颗、凝液丹三颗(皆为自己炼制,品质上乘)、剩余的养气丹若干。
符箓:雷暴符两张、清风符廿余张、火球符十余张、控火符及其他辅助符箓若干。
阵法:四面略有损伤的初级阵旗。
灵石:下品灵石仅剩寥寥七八块,几乎消耗殆尽。
其余:那株仅剩小半的百年灵芝、一些零散药材、制符材料、韩老魔所赠的几枚玉简、《阵道初解》、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。
家底算不上丰厚,尤其是灵石,几乎见底。他将丹药、符箓、阵旗等斗法可能用到的物品单独收在一个储物袋内,方便取用。
整理完毕,他吹熄油灯,来到母亲床前。
妇人早已睡下,呼吸却依旧微弱而急促,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。赵南轻轻跪在榻前,握住母亲枯瘦的手,冰凉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酸,千般滋味涌上心头。
“娘,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与坚定,“南儿要出一趟远门,去参加一个仙家的大会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母亲的睡梦,又沉重得如同许下生死誓言:“若能被仙门选中,就能找到治好您的灵丹妙药,让您再也不受这病痛之苦,长命百岁。”
话一出口,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。仙丹灵药……若真能求得,自然是好。可万一呢?万一他求不得,或者……等他求得时,母亲是否还能等到那一天?修仙无岁月,一次闭关可能便是凡人数载光阴。此一去,前途未卜,归期难料。
他看着母亲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,那里面蕴藏着多少为他这孩儿担忧的心事,又承受着多少病痛的折磨。自己若一去不回,或有任何闪失,留下母亲一人在这世上,又该如何是好?
一种强烈的恐惧和不舍攥紧了他的心脏,几乎让他喘不过气。他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——或许不该去冒险,就该留在这小山村,陪母亲走完最后一段路,平凡了此一生……
但下一刻,韩老魔的话语再次回响耳边:“大道之争,何其残酷……若想真正踏上道途,终须寻一宗门依托……”
他知道,留下,是温情,亦是绝望。而去争,去闯,虽九死一生,却有一线生机!不仅是为自己,更是为了母亲!唯有获得更强的力量,更深的道行,才能逆天改命,从阎王手中抢人!
这念头如冷水浇头,让他瞬间冷静下来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他轻轻将母亲的手放回被褥,仔细掖好被角,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世间的所有风寒都为她隔绝在外。
“我已经拜托了王婶,她会每日来照顾您起居。”他声音更轻,几乎如同耳语,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,“孩儿……一定尽快回来。您一定要等南儿。”
床上妇人似有所觉,眼皮颤动了几下,却未能醒来,只是反手极其轻微地、用尽力气般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,那力道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,却瞬间让赵南的视线模糊了。
他猛地低下头,额头紧紧抵着母亲冰凉的手背,肩膀微微颤抖,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里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但此刻,并非伤心,而是抉择之痛,是前路茫茫然割舍之痛。
良久,他抬起头,眼眶通红却无泪。郑重地、一丝不苟地磕了三个头。每一个头磕下去,都是与过往的告别,都是对未来的承诺。
起身后,他将一个小布袋悄悄塞入母亲硬邦邦的枕头底下,里面是他仅剩的那几块下品灵石和两瓶品质最好的生肌丹。这是他如今所能留下的全部,也是他微不足道却能稍稍安心的牵挂。
最后看了一眼这间陋室。土墙、旧丹炉、磨损的符笔、母亲的药罐……这里承载了他十六年所有的悲欢喜乐,所有的艰辛与温暖。今日一别,或许便是仙凡永隔。
他毅然转身,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,步入了清凉的夜色中。
夜色正浓,山风微凉,吹动他单薄的衣衫。
他站在院中,最后回望一眼。破败的村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静,家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糊而温暖,却又遥远得仿佛隔着一个世界。所有的不舍与牵挂,都被他狠狠压入心底最深处,熔铸成前行路上最坚硬的基石。
深吸一口清冷的、带着家乡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,体内那汞浆般凝实的灵力悄然运转,驱散寒意,带来轻灵之力。
他辨认了一下方向,朝着天南府城所在的东方,迈开了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