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,少来这些虚礼。”韩老魔摆摆手,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,“法门给你了,能练到几成火候,看你自己的悟性和耐性。这龟息诀易学难精,入门容易,可想练到瞒过高阶修士的地步,非得下苦功水磨不可。尤其最初修炼时,封闭自身灵息,五感钝化,宛若沉入漆黑深海,那种孤寂窒息之感,心志不坚者,极易心神失守,未得其利,反受其害。你好自为之。”
说罢,也不等赵南回应,身影如同青烟般缓缓消散在原地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,只余下那苍老的声音在林间淡淡回荡:“先把你这身扎眼的气息藏好了,再想着出去丢人现眼吧……”
赵南站在原地,对着韩老魔消失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拜。心中感激之余,更是充满了对《龟息诀》的强烈好奇与修炼欲望。
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坊市斗笠,立刻转身,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返回那处隐秘洞府。此刻在他心中,没有什么比掌握这门保命神技更重要的事情了。
重新开启洞府阵法,赵南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,凝神静气,开始仔细参悟脑海中的《龟息诀》。
法诀口诀并不冗长,但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意,灵力运转的路线更是刁钻古怪,需要精准控制灵力流经数条平日根本不会用到、近乎闭塞的细微经脉。
他尝试着按照法诀所述,缓缓引导体内奔腾的灵力,使之趋于平缓,继而向内收敛。
起初极为艰难。炼气六层的灵力本就活跃澎湃,更有那丝雷霆灵力桀骜不驯,强行收敛之下,灵力在经脉中左冲右突,反而引得气血一阵翻腾。
但他心志坚定,丝毫不急不躁,凭借远超同阶的神识之力,精细地掌控着每一缕灵力的流向,耐心地按照龟息诀的路线一遍遍运转。
渐渐地,他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开始减弱,呼吸变得绵长而细微,心跳速度也缓缓下降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他终于成功将第一缕灵力按照完整路线运转一周天后,异变陡生!
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抛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之中!外界的一切声音、光线、气味都瞬间远离、模糊、直至消失!体内的灵力流动变得极其缓慢,近乎停滞,血液流速也大大降低,思维仿佛都变得迟滞起来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、窒息感、以及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!仿佛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,走向永恒的沉寂!
这就是韩老魔所说的“宛若沉入漆黑深海”的感觉!
赵南心头猛地一紧,几乎要下意识地挣脱这种状态。但他猛地一咬舌尖,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,强行压下了那股本能的反抗与恐惧。
“心志不坚者,极易心神失守……”韩老魔的告诫在耳边回响。
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,默默运转龟息诀的核心心法,感悟那“沉眠归寂,生机内蕴”的真意,主动去适应,去接纳这种万物皆寂的状态。
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。
或许只是一瞬,或许是漫长的一百年。
就在他几乎要彻底迷失在这片死寂黑暗中时,胸前那枚一直安静陪伴的玉佩,再次微微温热起来。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安宁之意透入识海,并非强行打破龟息状态,而是如同定海神针般,稳住了他即将失守的心神。
借着这股外力相助,赵南猛地把握住了龟息诀的那一丝真意!
周身气息瞬间彻底内敛,再无半分泄露!此刻的他,面色苍白,呼吸心跳微弱到近乎无法察觉,周身冰冷,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,与这洞府中的岩石再无区别。
《龟息诀》,初成!
赵南心中无喜无悲,缓缓退出了这种状态。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外界的光线、声音重新回归,体内灵力恢复流转,但那种绝对掌控自身气息的感觉,却已深深烙印下来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,心念微动,周身活跃的炼气六层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此刻表现出来的,仅仅只有炼气三、四层左右的水准!
“神奇!果真神奇!”赵南忍不住赞叹出声。虽然距离“完美收敛,宛若凡人”的大成境界还差得极远,但仅是这初成的效果,已让他惊喜万分!
他终于明白,韩老魔赐予他的,是何等珍贵的一份礼物。此法,将是未来仙途之中,最为坚实的护身符之一。
他摸了摸依旧焦糊的头发,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。
“看来,这斗笠……暂时是不需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