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午后却带着一丝阴冷的湿气。
首相格伦维尔爵士瘫坐在宽大的皮椅里，手中捏着一份染着硝烟气息的财政简报，脸色灰败，如同瞬间老了十岁。
他面前的书案上，堆积着来自各殖民地的告急文书、罢工报告、以及……一份触目惊心的海军损失清单。
“首相阁下……”财政大臣的声音如同哀鸣，“上季度……军费开支……又超支了！三千万英镑！国库……已经……空了！我们……不得不……再次增发国债！但……市场……反应冷淡！利率……飙升！金价……飞涨！物价……失控了！”
“印度……孟买大罢工！要求……独立！停止……战争！”
“埃及……运河区……工人暴动！抗议……恶劣工作条件！”
“南非……布尔人游击队……死灰复燃！袭击……金矿运输线！”
“远东舰队……威廉·霍华德勋爵急报！在南海……遭遇华夏‘镇远级’铁甲舰……挑衅！对峙中……损失……一艘巡洋舰！两艘驱逐舰！”
“够了！”格伦维尔猛地将简报摔在桌上，声音嘶哑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……愤怒！“普鲁士……普鲁士怎么还没垮？！腓特烈……他哪来那么多炮灰？！哪来那么多弹药？！”
“陛下……”海军大臣低声道，“华夏……虽然……与新大乾对峙！但……其通过黑市……秘密向普鲁士……输送……部分关键零件和……稀有金属！还有……情报支持！腓特烈……才能……苦苦支撑！”
“华夏！又是华夏！”格伦维尔眼中爆射出怨毒的光芒！“叶凌云！这个……阴险的东方人！他……在玩火！他想……让欧罗巴……流尽最后一滴血！他……想……渔翁得利！”
他走到巨大的地球仪前，手指颤抖着抚过大不列颠那遍布全球的、象征着“日不落帝国”的红色版图。
然而，此刻，这红色……却显得如此黯淡！如此……脆弱！帝国的根基……正在被这场无休止的战争……一点点掏空！殖民地的离心！财政的崩溃！海军的损耗！这一切……都如同沉重的枷锁！勒得他……喘不过气！
“传令……”格伦维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挣扎，“命令……威廉·霍华德！远东舰队……避免……与华夏……正面冲突！保存……实力！目标……确保……印度洋航线……畅通！那是……帝国……最后的……生命线！”
“命令……驻法大使！秘密接触……克里蒙梭（法国总理）！试探……停战……可能性！哪怕……是……暂时的！”
“命令……军需部！削减……前线……非必要供应！士兵……口粮……再减一成！”
他颓然坐回椅子，双手深深插入花白的头发中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，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，瞬间将他淹没。他仿佛看到了帝国的巨轮，正缓缓驶向……无底的深渊！而船舵……却已……失控！
新明洲，“新长安”城，紫宸殿。
水晶镜面投射的加密战报如同瀑布般滚动。
赵如烟一身明黄龙袍，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御座上，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扶手，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……满意的弧度。
“陛下！”安娜·一身笔挺的海军上将礼服，碧蓝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，“欧罗巴……已成炼狱！普鲁士……油尽灯枯！俄罗斯……困兽犹斗！大不列颠……外强中干！其……远东舰队……遭华夏重创！已显……颓势！”
“好！”赵如烟凤眸生辉，“传旨军械总局！‘定海级’四号舰！‘风暴级’潜艇……加速建造！订单……优先满足……俄罗斯与大不列颠！价格……上浮……百分之三十！”
“传旨‘环球贸易’！启动‘黄金航线’！绕过华夏封锁！走南太平洋！经好望角！将军火……秘密运抵……敖德萨！利物浦！要快！”
“传旨黑冰台！在圣彼得堡！伦敦！巴黎！煽动……反战浪潮！资助……在野党！给尼古拉和格伦维尔……再……添几把火！”
她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寰宇舆图前，手指如刀，划过那片被猩红与深蓝箭头反复蹂躏的欧陆大陆。
“打吧！打吧！打得越惨越好！”赵如烟的声音如同寒冰坠地，“流干最后一滴血！耗尽最后一块金币！让整个欧罗巴……都化为……焦土与废墟！”
“叶凌云……”她目光转向东方，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……一丝疯狂的快意，“你想坐收渔利？哼！朕……偏要……把这潭水……彻底搅浑！把……所有棋子……都……拖入深渊！”
“新大乾……才是……最后的……赢家！”
苍梧郡，秦王府，枢密院。
叶凌云放下手中的加密战报，深邃的眼眸中无喜无悲，唯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……掌控全局的沉静。
他走到巨大的寰宇舆图前，目光扫过那片被战火彻底点燃的欧陆焦土。
“王爷！”宁宸轩低声道，“腓特烈……又来密电求援！言辞……近乎哀求！尼古拉……攻势……更猛！大不列颠……似有……媾和之意！”
“格伦维尔……撑不住了。”叶凌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“然……箭在弦上！岂容……他独善其身？”
“传旨黑冰台！”叶凌云声音斩钉截铁！
“一、命‘西风’分部！加大对普鲁士……关键零部件及……稀有金属……秘密输送！确保……腓特烈……能……继续……撑下去！”
“二、命‘惊雷’小组！在伦敦！巴黎！圣彼得堡！散播……尼古拉欲与普鲁士单独媾和！瓜分大不列颠殖民地之……谣言！务必……让格伦维尔……寝食难安！”
“三、命南洋舰队！加强对马六甲……及印度洋航线之……袭扰！让威廉·霍华德……疲于奔命！无暇……他顾！”
他缓缓转身，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宁静的岭南夜空。
“欧陆……这锅粥……还不够烂！”叶凌云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，“让他们……继续熬！熬到……骨肉分离！熬到……油尽灯枯！”
“我华夏……只需……静待……瓜熟蒂落！”
“以夷制夷……方为……上策！”
夜风拂过，带来远处格物院隐约的机器轰鸣。那轰鸣声，如同华夏沉稳而有力的心跳，在这血火纷飞的乱世中……坚定地……搏动着！等待着……那最终……收割的时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