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后苑,演武场。
月光如水银泻地,将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场地映照得一片清冷。
四周灯火通明。
叶昭远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,手持一杆精铁打造的丈二长枪,枪尖在灯光下闪烁着点点寒星。
他活动着手腕脚踝,眼神锐利,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与自信。
五年军校生涯,严格的体能训练和实战格斗,让他对自己的身手充满了信心!
他就不信,自己还打不过……娘亲?
赵婉儿缓步走入场中。
她已换下一身旗袍,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旧式玄色练功服,长发简单地挽成一个髻,用一根木簪固定。
手中,同样握着一根木棍,她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,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气势便油然而生,仿佛与整个演武场融为一体!
“娘,您……怎么不用枪?”叶昭远看着母亲手中那杆朴素的木棍,有些疑惑。
“打你不需要。”赵婉儿声音平静,手腕轻轻一抖,棍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,发出“嗡”的一声轻鸣!
叶昭远心中一凛!
他感受到了那根木棍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!
但他少年意气,岂肯示弱?深吸一口气,沉腰坐马,长枪斜指:“娘!请赐教!”
“好!”赵婉儿眼中精光一闪,“小心了!”
话音未落!
赵婉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动了!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,没有花哨的招式!她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步踏出!
“唰!”
一道乌光!如同撕裂夜空的黑色闪电!快!快到极致!直刺叶昭远中宫!
“好快!”叶昭远瞳孔骤缩!他根本来不及思考!军校锤炼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横枪格挡!
“铛——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!
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山洪暴发,狠狠撞在叶昭远的枪杆上!
他只觉得双臂剧震!虎口瞬间崩裂!一股腥甜涌上喉头!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,蹬蹬蹬连退三步!
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!体内气血翻涌,几乎握不住枪!
还没等他站稳!
赵婉儿的身影如影随形!第二枪已至!
这一枪,不再是直刺!而是如同毒蛇吐信!枪尖颤动,幻化出三点寒星!虚实难辨!分取叶昭远咽喉、心口、小腹!
“嘶!”叶昭远倒吸一口凉气!这枪法……刁钻狠辣!远超军校所学!他拼尽全力,枪身舞动如轮,试图封挡!
“叮!叮!叮!”
三声急促的脆响!
叶昭远只觉眼前一花!咽喉、心口处传来冰冷的触感!赵婉儿的棍尖……竟如同穿透了空间般,点在了他的要害之上!虽未发力,但那冰冷的杀意,让他瞬间汗毛倒竖!
一股死亡的寒意直冲顶门!
他刚想变招!
“第三招!”赵婉儿清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!
“呜——!”
赵婉儿手中木棍化作一道怒龙!不再是点刺!而是横扫千军!枪身带着恐怖的破风声,撕裂空气!横扫叶昭远腰间!
这一棍!势大力沉!快如奔雷!避无可避!
叶昭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!只能咬牙将长枪竖在身侧,硬接!
“轰——!”
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!叶昭远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涌来!长枪脱手飞出!
三招!
仅仅三招!
叶昭远……败!
败得……毫无悬念!败得……体无完肤!
阿箬嘴角轻笑,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!
岳飞苦笑着摇摇头,一副“我早就告诉过你”的表情。
宁凝快步上前,想要搀扶叶昭远,却被陈萱儿轻轻拉住。
赵婉儿手腕一抖,木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。
她气息平稳,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三枪,只是随手挥出。
她走到儿子面前,声音平静无波:“军校冠军?就这?”
叶昭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……一丝挫败!
他抬头看着母亲,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!
他终于明白,为何连岳飞姐夫都对母亲如此敬畏!这……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较量!
“娘……您……您怎么这么厉害?”叶昭远声音干涩,带着由衷的敬佩。
赵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柔和:“这点本事……算不得什么。”
她顿了顿,替儿子掸去身上的尘土,声音带着一丝语重心长,“昭远,记住!武功再好……也快不过子弹!挡不住炮弹!如今……是火器的时代!是钢铁巨舰的时代!是格物奇技的时代!个人的勇武……在真正的国战面前……微不足道!”
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目光深邃:“你要学的……不是如何在擂台上打倒对手!而是……如何运筹帷幄!决胜千里!用你从欧罗巴学来的战略眼光!去守护……这片土地!守护……你身后的万千黎民!那……才是真正的……力量!”
叶昭远怔怔地看着母亲,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挫败感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……明悟与责任感!他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娘!儿子……明白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