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为经略,实为征讨!
周金玉此人,贪婪残暴,尤善攻坚,麾下‘陷阵营’乃朝廷精锐。
其不日即将南下,剑锋直指苍梧!
其意昭然,趁殿下北上、岭南空虚之际,一举捣毁殿下根基,绝殿下后路!
殿下!北境危矣!岭南危矣!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!
老夫虽为宰相,然赵峥刚愎,近已独断专行,听不进逆耳忠言。
朝堂衮衮诸公,或慑于淫威,或明哲保身,敢怒而不敢言者众。
老夫位极人臣,亦感回天乏力,愧对先帝,愧对天下!
然,老夫终究食大乾之禄,受三朝之恩,不忍见三百年国祚,毁于昏君之手!
不忍见北境将士,死于背后之刀!
不忍见岭南新政,毁于旦夕之间!
故冒死修书,以实情相告。
殿下聪慧绝伦,勇毅无双,当知如何取舍,如何应对。
望殿下……珍重!珍重!
临书仓促,辞不尽意。
万望殿下,以江山社稷为重,以天下苍生为念!
大乾宰相 李师宪 顿首再拜
宁宸轩捧着这封沉甸甸的信,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!
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心上!
他原本以为赵峥只是昏聩、只是借机报复,却万万没想到,此人竟已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!
勾结外敌,出卖国土,坑杀忠良!
这哪里是皇帝?
分明是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!
“卖国……卖国贼!”
宁宸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额头上青筋暴起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滔天的恨意!
“他赵峥……怎敢?!他怎配坐这大乾的龙椅?!他怎配为天下之主?!”
叶芷青看着宁宸轩的反应,幽幽一叹,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冰冷:
“现在,你明白凌云为何非去不可了吗?也明白本宫为何……无法阻止了吗?”
她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北方阴沉的天空,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,看到那危机四伏的战场:“叶家军,不仅仅是姓‘叶’。
它是大乾北疆最后的屏障!
是二十万为大乾流过血、拼过命的忠勇将士!赵峥可以疯,可以卖国,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将士被自己效忠的皇帝,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活活坑杀!
凌云此去,是去救人,更是去……争一线生机!
争一个不让大乾彻底沉沦的机会!”
她转过身,目光锐利如刀,看向宁宸轩:“至于岭南……李师宪信中提到的周金玉,才是我们眼下最大的威胁!
此人南下在即,目标就是趁虚而入,摧毁我们的一切!
凌云带走了三千精锐,更重要的是基本带走了所有火器。
苍梧郡守备力量空虚。
宸轩,此刻,不是愤怒和指责的时候!
我们需要的是冷静,是应对!”
宁宸轩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从极度的愤怒中冷静下来。
李师宪的信,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。
他明白了叶凌云的孤注一掷,也看清了岭南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!
周金玉!这个赵峥的屠刀!
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,抱拳沉声道:“娘娘!微臣明白了!
王爷北上,是为大义!
我等留守,当护根基!
周金玉若敢来犯,末将必率苍梧军民,誓死守卫!
绝不让王爷的心血,毁于一旦!”
叶芷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点了点头:“好!宸轩,你立刻与陈凌风、岳飞、熊大熊强他们商议,整饬城防,清点军械,尤其是格物院新制的火器,务必尽快装备守城部队!
沈先生那边,本宫会亲自去说,格物院所有力量,优先保障城防所需!”
“末将领命!”宁宸轩肃然应道,转身便要离去。
“等等!”叶芷青叫住了他,眼中闪过一丝属于阳天君的深沉与算计,“周金玉南下,必走官道,沿途需经数州。
李师宪这封信,虽然冒险,但也说明朝中并非铁板一块。
本宫在朝中……也还有些‘故旧’。你立刻通过我们的渠道,将赵峥勾结金国、出卖叶家军、以及派周金玉南征的消息,有选择地、巧妙地……散布出去!
尤其是周金玉途经的那些州府!
本宫倒要看看,这‘征讨’岭南的大军,一路上会遇到多少‘意外’和‘阻力’!”
宁宸轩眼睛一亮:“娘娘高明!此乃攻心之计!
若能激起沿途州府军民义愤,或可迟滞周金玉大军,甚至……让其寸步难行!”
“去吧!”叶芷青挥了挥手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岭南,是我们的家!
无论北境如何,无论赵峥如何疯狂,这个家,我们必须守住!
为凌云,也为这岭南千千万万的百姓!”
宁宸轩重重点头,大步流星地走出议事厅,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与使命感。
王爷在前方搏命,他必须在后方稳住根基!岭南,绝不能有失!
叶芷青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北方,又看了看南方,绝美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寒霜。
她摊开手掌,掌心一枚精巧的、刻着复杂纹路的玉符(阳天君信物)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。
“赵峥……完颜麟……周金玉……”
她低声呢喃,每一个名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你们想毁掉一切?没那么容易!这盘棋,才刚刚开始!本宫倒要看看,是你们的刀快,还是本宫的……网密!”
她收起玉符,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。
阳天君的商路与情报网络,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,即将在岭南之外,悄然张开,迎接那来自临安的“征讨”之师。
一场关乎岭南存亡的暗战,已然拉开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