冲进去!把老爷们救出来!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!”
这番煽动极具蛊惑性!
尤其那句“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”,瞬间戳中了许多底层百姓最朴素的恐惧——怕被牵连,怕失去仅有的活路!
人群再次骚动起来,推搡加剧,守卫的士兵压力倍增!
宁宸轩脸色微沉。
他知道,单纯的威吓和讲道理,在愚昧和恐惧面前,效果有限。
他必须拿出更直接、更能安抚人心的东西!
他霍然起身,大步走到衙门口,目光如炬,扫过躁动的人群。
他没有再拍惊堂木,而是深吸一口气,声如洪钟,盖过了所有喧嚣:
“肃静!”
人群被他的气势所慑,稍稍安静。
宁宸轩目光锐利,直指人心:
“本官宁宸轩!奉秦王殿下之命,执掌苍梧!
上任伊始,便张榜公告:凡有冤屈者,无论过往,皆可至郡衙鸣鼓申诉!
本官定当秉公处置,还尔等一个公道!”
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质问:
“三日已过!本官案头,堆满了为那些乡绅喊冤叫屈的状子!
却为何……没有一张状纸,是状告韦昌隆鱼肉百姓的?!
没有一张状纸,是状告那些乡绅豪强欺男霸女、夺人家产的?!
没有一张状纸,是诉说你们自己遭受的不公和冤屈的?!”
他目光如刀,扫过一张张或茫然、或躲闪、或羞愧的脸:
“是你们没有冤屈吗?!还是你们……不敢?!”
“是你们习惯了被欺压?!还是你们……早已麻木?!
甚至……惧怕那些欺压你们的人,更甚于惧怕这代表王法的衙门?!”
一连串的质问,如同重锤,狠狠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!
衙门外瞬间陷入一片死寂!
许多百姓低下了头,不敢与宁宸轩对视。
是啊,他们有冤屈吗?
太多了!
可是……告官?有用吗?
韦昌隆在时,官绅一体,告状就是找死!
现在新官来了,谁知道是不是换汤不换药?
万一告不成,反被报复……
宁宸轩看着沉默的人群,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决然。
他猛地转身,指向堂内悬挂的“明镜高悬”牌匾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铿锵:
“本官在此立誓!此案,必查个水落石出!
韦昌隆及其党羽,一个也休想逃脱国法制裁!
那些被欺压的百姓,本官也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!
但公道,不是靠别人施舍的!是要你们自己站出来,挺直腰杆去争取的!”
他环视众人,一字一句:
“本官再问一次!苍梧的父老乡亲!
你们……可有冤?!可敢……伸冤?!”
人群依旧沉默。
恐惧和积威,不是几句话就能驱散的。
那几个乡绅爪牙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正要再次煽动——
“我可以保证!宁郡守的话,是真的!”
一个沉稳而充满力量的声音,如同定海神针,骤然在人群后方响起!
所有人循声望去!
只见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一条道路!
叶凌云一身玄色蟒袍,负手而立,缓步走来!
他面容冷峻,目光如电,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、不容置疑的威严!
在他身后,熊大如同铁塔般护卫,岳飞手持长枪,眼神锐利如鹰!
“秦王殿下!”
“是秦王殿下!”
人群瞬间爆发出惊呼!
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爪牙,如同被掐住了脖子,瞬间噤声!
叶凌云在城门口一箭射落韦昌隆官帽、在郡衙后院一脚踹飞韦昌隆、枭首恶奴的凶悍形象,早已深入人心!
这是真正手握生杀大权、敢作敢为的亲王!
叶凌云走到宁宸轩身边,并肩而立。
他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人群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和力量:
“本王叶凌云,以秦王之名,在此立誓!”
“宁郡守所言,便是本王之意!苍梧郡的天,从今日起,变了!”
“韦昌隆及其党羽,贪赃枉法,鱼肉百姓,罪证确凿!必将严惩不贷,以儆效尤!”
“凡有冤屈者,无论大小,无论对方是谁!只要证据确凿,本王与宁郡守,定为你做主!无论他是乡绅豪强,还是……皇亲国戚!”
“本王在此承诺!从即日起,清查田亩,丈量土地!凡被韦昌隆及涉案乡绅巧取豪夺之田产,一律归还原主!或由官府统一分配!”
“减赋税,轻徭役!开垦荒地者,三年免税!官府提供粮种、农具!”
“兴修水利,广开学堂!让苍梧的娃娃,都有书读!”
他每说一句,人群中的骚动便平息一分,眼中的希望便多一分!
归还土地?减税免赋?开荒免税?娃娃有书读?这些是他们祖祖辈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!
叶凌云最后指向那几个脸色惨白、缩在人群中的乡绅爪牙,声音陡然转厉:
“至于那些,唯恐天下不乱,煽动百姓,冲击官府,意图包庇罪犯者……”
他眼中寒光一闪:
“熊大!岳飞!”
“末将在!”两人踏前一步,声如洪钟!
“给本王拿下!严加审讯!看看是谁,在背后兴风作浪!”
“遵令!”熊大和岳飞如同猛虎下山,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叶家军,瞬间扑入人群!
那几个爪牙还想反抗逃跑,却被轻易制服,如同小鸡仔般被拎了出来!
人群彻底安静了。
恐惧被驱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带着一丝期盼的茫然。他们看着高台上并肩而立的叶凌云和宁宸轩,看着被拖走的煽动者,看着那些面如死灰的乡绅家眷……
叶凌云目光扫过众人,声音放缓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
“苍梧的父老乡亲!本王知道,你们被欺压得太久,害怕得太久!
但本王今日告诉你们,从今往后,这苍梧郡,是你们的苍梧!
你们的冤屈,有地方可诉!你们的田地,有法可依!
你们的脊梁,可以挺直!”
“信本王,信宁郡守一次!回家去!若有冤屈,写好状纸,明日再来!本王与宁郡守,在此恭候!”
人群沉默了片刻。
不知是谁,第一个怯生生地喊了一句:“谢…谢王爷!”
紧接着,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:
“谢王爷!”
“谢宁大人!”
最终,汇聚成一片不算整齐,却充满感激和希望的声浪:
“谢王爷!谢宁大人!”
人群开始缓缓散去。
那些乡绅家眷,也如同斗败的公鸡,灰溜溜地跟着走了。
一场险些酿成大祸的风波,在叶凌云和宁宸轩的联手之下,被雷霆手段和直指人心的承诺,暂时平息。
宁宸轩看着散去的人群,又看了看身旁目光深沉的叶凌云,低声道:“凌云,民心如水,可载舟亦可覆舟。今日虽压下了,但隐患仍在。那些乡绅盘踞多年,树大根深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叶凌云负手而立,望着远处苍茫的群山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:
“不善罢甘休?那正好!
本王正愁没借口,把他们连根拔起!
宸轩,放手去查!
韦昌隆的案子,就是撬动整个岭南旧秩序的支点!
本王倒要看看,这潭水底下,藏着多少魑魅魍魉!查!一查到底!天塌下来,本王顶着!”
他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岭南的布局,才刚刚开始。
而清理这些盘踞地方、阻碍新政的毒瘤,便是他“桃源”蓝图必须迈出的第一步!
血雨腥风,已在所难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