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没有实地,四周没有方向,连光线都显得怪异。云霓感觉自己漂在一片混沌的星云残骸里,周围是缓慢旋转、色彩扭曲的光带,还有无数像破碎镜面形成的空间裂痕。这些裂痕无声地开合,偶尔透进外面迷障那令人不安的昏沉色彩,以及追兵气急败坏的叫喊和能量探查的波动。
这就是古镜强行打开的临时区域吗?不像个真正的空间,倒像是快要崩塌的夹缝,是现实帷幕上一道极不稳定的伤口。
她仍然紧紧抱着陈一凡,仿佛一松手,两人就会被这片混沌吞噬。怀里的身体冰冷而轻飘,但那点微弱的生机,像寒夜里的最后一点火星,顽强地存在着。她能感觉到,自己强行催动古镜,加上陈一凡心元之力的最后悸动,似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点精神,此刻他陷入了更深的昏迷,连微弱的呼吸都若有若无。
“姐姐!”不远处响起云裳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云霓循声望去,看到墨渊和铁山也在这片混沌域中勉强稳住身形,就在她侧后方。两人身上又添了新伤,是刚才能量乱流爆发和被强行拉进这镜域时造成的,模样十分狼狈。云裳被墨渊护着,脸色苍白,眼中满是惊恐。
“我们……这是在哪里?”铁山晃了晃发晕的脑袋,看着四周光怪陆离的景象,粗犷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警惕。
“是古镜内部,一个临时的空间夹缝。”云霓的声音沙哑疲惫,她尝试调动一丝灵力探查四周,却感到识海刺痛,本源伤像被撕裂,“这里很不稳定,不能久留。”
墨渊相对冷静,他迅速观察着周围那些细微的空间裂痕,以及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:“追兵还没走,在搜查。这里虽然隐蔽,但恐怕撑不了多久。”他看向云霓怀中的陈一凡,眼神复杂,“司主他……”
“心力耗尽,伤更重了。”云霓低头,看着陈一凡苍白如纸、毫无血色的脸,心中一阵抽痛。她伸出手,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寒气,想再施展“零域”为他延缓生机,但那冰蓝光芒刚亮起就剧烈闪烁,随即溃散。她闷哼一声,又是一口血溢出嘴角,身体摇摇欲坠。
“姐姐!别再动用灵力了!”云裳急忙上前扶住她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“云霓供奉,你先稳住自己!”墨渊也沉声道,“司主现在全靠古镜和同心佩吊着一口气,你再倒下,我们就真的完了。”
云霓靠在妹妹身上,剧烈喘息,无力感如潮水涌来。她知道墨渊说得对,可看着陈一凡生命一点点流逝,自己却无能为力,这种折磨比身体的伤痛更难受。
就在这时,悬浮在陈一凡胸前的古镜,又起了变化。
镜面上,“六合星核”的光芒变得极其黯淡,仿佛力量耗尽。而“半月隐核”散发的隐匿波动也时断时续,导致周围那些空间裂痕变得不稳定起来,外面的声音和能量波动更清晰了。
更糟的是,镜面本身出现了更多像蛛网般的细碎裂痕!这个临时镜域正在加速崩解!
“不好!这空间要撑不住了!”铁山惊呼,他感觉到脚下的虚无感在加剧,周围扭曲的光带开始紊乱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陈一凡怀中的同心佩,那原本稳定的温润光芒,也突然开始明灭不定,那沉稳的心跳搏动声变得杂乱无章,像是受到了强烈干扰,或者预示着什么不祥。
“是外面的追兵!他们在用阵法或法器强行探查空间,干扰了这里!”墨渊瞬间判断出原因,脸色难看极了。
内外交困,真正的绝境!
云霓看着怀中气息愈发微弱的陈一凡,又看了看周围加速崩坏的空间,以及外面越来越近的威胁。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,夹杂着强烈的不甘,几乎要将她吞噬。
难道……真的到此为止了吗?
凌霜的血……她叛出供奉殿的决绝……墨渊铁山的追随……还有陈一凡刚刚重新点燃的求生意志……一切,都要白费了吗?
不!
她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。她看向那面布满裂痕的古镜,一个更加大胆、甚至可以说是自毁的念头涌上心头。
既然这镜域是因古镜和心元之力而开,那么,能不能用她这具残躯、这本源,当作燃料,强行加固它,甚至……短暂地蒙蔽天机,为陈一凡争取最后的时间?
她知道这很可能没用,甚至可能加速自己的死亡,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。
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实施这疯狂想法时——
一直昏迷的陈一凡,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!
不是之前无意识的颤抖,而是像承受了巨大痛苦般的痉挛。他紧闭的眼皮下,眼球在快速转动,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几个极其微弱、破碎不堪的音节:
“镜……逆……转……虚……实……”
这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却像一道惊雷,劈入了云霓的脑海!
镜?逆转?虚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