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中的时光,在陈一凡缓慢而艰难的恢复中,又过去数日。
凌霜的到来增添了一份守护之力,却也加大了消耗。她不顾自身损耗,每日以带着锐金之气的灵力,小心翼翼为陈一凡梳理那乱麻般堵塞破碎的经脉,虽效果微渺,却能稍缓其痛苦。
陈一凡状态依旧极差,但意识清明之时渐多,偶能在搀扶下勉强坐起片刻,望一望草庐外的天光绿意。只是心核破碎、本源枯竭,毫无好转迹象,稍一尝试引动灵力,便引发心口撕裂剧痛,虚弱更深。
这日黄昏,云霓立于草庐外,看似观赏落日,冰魄般的眸底却凝着警惕。她悄然运转“归墟冰魄”对能量的极致感知,神识如水波漫向谷外。
起初一切如常——山风、流水、草木生机、偶尔小兽踪迹……渐渐地,她捕捉到一丝异样。谷外自然流转的天地灵气中,混入几缕极隐晦、刻意收敛的气息。这些气息飘忽不定,时东时西,如幽灵徘徊窥探,隐隐构成松散包围。
气息并不强,甚至弱小,更像探路的石子,或监视的眼睛。
云霓的心缓缓下沉。最担心的事,终究发生。
皇朝之人,或者说夏皇之人,还是寻到了此地。或因凌霜来时痕迹,或因玄衍子推演失败后朝廷动用人力搜寻,又或……夏皇从未真正放弃对陈一凡的“关注”。
她不动声色回到庐内。
凌霜正给陈一凡喂水,云裳整理药草。陈一凡半倚着,眼神疲惫却清明几分。
“我们被盯上了。”云霓声轻如羽,却如石落静水。
凌霜动作一顿,目光骤锐,下意识握紧剑柄。云裳抬头,脸上血色褪去。
陈一凡默然,面无意外,只那刚清明的眼神又蒙阴翳。他早知这短暂安宁,不会长久。
“多少人?实力如何?”凌霜压低声音,周身剑气微涌。
“数量不明,气息弱,似外围探子。”云霓冷静道,“但既探子已至,后续人马……恐不远矣。”
她目光扫过庐内三人,语气沉凝:“我等眼下状态……太差。”
她自身本源受损,连日为陈一凡稳伤更是雪上加霜,实力十不存一。云裳消耗虽轻,却非战力顶尖。凌霜奔波劳顿,灵力大耗,暗伤在身。而陈一凡,更无自保之力。
朝廷若遣真正高手,毋须多强,只几个金丹修士,便无胜算。留此唯有坐以待毙。
“此地……不可久留。”陈一凡艰难开口,声哑如砂,“须得……离去。”
“可司主您的身子……”凌霜见他坐直都难,心如刀绞。这般状态,怎经颠沛?
“留下……必死。”陈一凡喘息,眼神却异常坚定,“离开……尚有一线生机。”
他比谁都清楚己身状况,亦明夏皇之冷。如今模样,于夏皇已无价值,反因身怀秘密成必除之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