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雁山,幽谷深处。
时光在寂静中悄然流逝,日升月落,转眼半月已过。山谷内依旧芳草萋萋,溪水潺潺,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争斗,皆与此地净土无关。
云霓与云裳在谷中搭建了一间简易草庐,日夜轮换,寸步不离地守在那沉睡的身影旁。陈一凡依旧昏迷不醒,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面容枯槁,白发苍苍,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
然而,若细心体察,便能发现那股令人绝望的衰败气息,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锁住,未再继续恶化下去。
云霓跪坐在陈一凡身旁的草垫上,伸出纤指,轻轻搭在他冰冷的手腕上。她的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“零域·永寂”法则之力。这力量并非用于冻结,而是以一种近乎逆反常理的方式,强行“凝固”住陈一凡体内那不断崩溃的生机流逝速度,为他争取着弥足珍贵的时间。
“姐姐,你的本源……”云裳端着一碗用清泉野果熬制的稀薄汤汁走来,见到云霓指尖那不易察觉的法则波动,眼中满是忧色。云霓在东海之战消耗本已巨大,如今日日如此,无异于雪上加霜。
“无碍。”云霓收回手,脸色较之前更显苍白,眼神却依旧沉静,“仅是延缓,非是逆转,消耗尚可支撑。只要吊住这最后一口气,希望……便会有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陈一凡胸口。那里,古镜虚影若隐若现,镜中的“半月隐核”持续散发着朦胧清辉,如同最温柔的月华,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与破碎的心核,抵御着源自生命本源的“寂灭”之力。而在他紧握的掌心(云霓已小心地将同心佩与战魂碎片放回),同心云纹佩与不屈战魂碎片的光芒,亦如呼吸般明灭交替,顽强维系着那一缕不灭的魂火。
三种力量——古镜的守护,同心佩与战魂的生命共鸣,以及云霓的法则延缓——在这幽谷之中,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,共同抗衡着那几乎必死的伤势。
“可长此以往,终非良策。”云裳将汤碗递过,忧心道,“司主心核近乎完全破碎,本源枯竭,单靠外力和延缓,无法真正修复根源。”
云霓接过碗,未饮,只是望着陈一凡沉寂的面容低语:“我明白。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。他让我们送他来此,必有深意。落雁山……是他前世寒羽的故地,此处,或许藏有能唤醒他的物事,或是……契机。”
她信他。如同他最后时刻,将遗愿托付于她们一般。
就在此时,那一直如同石雕般沉寂的陈一凡,覆盖着冰霜般的长睫,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动作细微至极致,若非云霓全神贯注,几乎无法察觉。
她的心猛地一跳,呼吸为之屏住。
紧接着,陈一凡那如同干裂土地般的唇,微微翕动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、破碎的气音。
“……冷……”
一个字,微弱似幻觉。
但云霓与云裳皆清晰入耳!
“姐姐!他……他出声了!”云裳惊喜低呼,手中空碗险些滑落。
云霓立刻俯身,侧耳贴近他唇边,声线带着一丝自己未察的微颤:“陈一凡?你能听见吗?你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