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大衣,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,身形比从前清瘦了些。
可站在那里的样子,依旧像他初见时那般,韧如蒲草,清秀可人,让他移不开眼。
如果当初知道,跟了他会让她经历那样剜心的痛,他宁愿一辈子孑然一身。
只希望能远远看着她,平安顺遂,笑靥如花。
霄鹰很快办好了入住,是间临山的民宿套间,院子里种着几株腊梅,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。
入夜后,不知何时起了风雪。
雪粒子敲打着窗棂,发出簌簌的声响。
肖天舟终究放心不下,推开套间外间的门,想看看她睡了没有。
门轴转动的轻响,惊动了屋里的人。
安念正抱膝坐在床沿,听到声音,缓缓抬起头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安念的眼神有些茫然,像迷途的孩子。
肖天舟握着门把手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
他下意识地反手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,喉咙发紧,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句:“念念,别怕。”
他不敢再靠近,生怕惹来她的不满。
就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,看着她苍白的脸,眼底翻涌着千言万语,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低哑的叹息。
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,屋里却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。
有些伤痛,藏了太久,连靠近都成了奢望。
安念潜意识里对肖天舟,仍存着一丝依赖。
见他推门进来,方才被风雪惊起的惶惑渐渐散去。
她没说话,只是默默躺回床上,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清澈却带着迷茫的眼睛,望着天花板。
肖天舟就那样站在原地,目光温和得像浸了水的棉絮,缱绻地落在她脸上。
他不敢动,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平静。
直到她呼吸渐渐均匀,眉头舒展,显然是再次睡熟了,却迟迟没有离开。
天快亮时,窗纸透出淡淡的鱼肚白。
安念翻了个身,似乎要醒。
肖天舟连忙屏住呼吸,轻手轻脚地退出去。
关门时动作放得极缓,只留下一道几乎听不见的轻响,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。
安念醒来时,屋里已空无一人。
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,指尖在被单上划着无形的圈,随后起身洗漱。
换了身素净的米白色风衣,她推开门,径直往大悲寺的山路走去。
昨夜的雪下得不大,只在石阶上覆了层薄霜。
倒是狂风呼啸了半宿,此刻虽歇了些,山坳里仍回荡着呜呜的余响,听着有些疹人。
安念却走得很稳,一步一个脚印,踩在结了薄冰的石阶上,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
没想刚走到山顶的转角,竟撞见了熟人。
安念停下脚步,看着迎面走来的宋希音,嘴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“我们昨天见过。”
宋希音也有些意外,迟疑着喊了声:“二婶?”
安念轻笑摇头,阳光落在她镜片后的眼睛里,漾起细碎的光:“我叫安念。”
“安小姐。”宋希音顺从地改了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