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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僭逆者亡,雄略者兴(1 / 2)

汉纪五十四下(公元197年—公元198年)

公元197年

曹操的名场面来了,春季正月,曹操出兵讨伐张绣,军队驻扎在淯水。张绣觉得自己打不过,就率众投降了曹操,这人一高兴就容易犯错,曹操进入宛城后,就纳娶了张绣的婶婶(张济的遗孀),张绣对此是怀恨在心,真是叔可忍,婶也忍了可侄子却忍不了。随后,曹操又给张绣的猛将胡车儿赏赐了黄金百斤,张绣得知后,既疑心又恐惧,于是就趁着夜色突然袭击曹操的军营,杀死了曹操的长子曹昂。曹操本人也中箭受伤,败退而逃。校尉典韦奋力抵抗张绣军队,身边的士兵几乎全部战死,典韦也身受数十处伤。张绣的士兵冲上前去围攻典韦,典韦由于没有兵器,就双手各挟一人当做武器来用,奋力迎击敌人,为曹操的撤退赢得时间,最终怒目大骂而死。

曹操在宛城痛失长子、侄子、爱将之后,就收集残兵,退守舞阴。张绣率骑兵追击,结果被曹操击退,狼狈的逃回了穰城,并再次选择了与刘表联合。此时,曹军各部混乱不堪,唯独平虏校尉泰山人于禁整顿部队,有序撤退。途中遇到青州兵劫掠百姓,于禁立即列举他们的罪状并予以打击。青州兵逃回曹操处告状。于禁抵达后,先扎营布防,并没有立刻去见曹操。有人就劝他说:“青州兵已经告您的状了,应该赶紧去向主公解释!”于禁说:“现在敌兵随时可能追来,若不先做好防御准备,如何迎敌?况且主公明察秋毫,小人的谗言岂能得逞?”他从容修筑好营垒后,才去拜见曹操,详细说明了情况。曹操听后十分欣慰,就称赞道:“淯水之败,连我都狼狈不堪,将军却能在混乱中整顿队伍,还能从容的讨伐暴行、稳固营垒,有不可动摇的军纪,即使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啊!”于是就命人记录于禁前后战功,封他为益寿亭侯。曹操随后率军返回许都。

就在这时,袁绍给曹操写了一封信,言辞十分傲慢。曹操读完信就对荀彧、郭嘉说:“我打算讨伐这个不义之人,但实力不如他,该怎么办?”二人回答说:“刘邦与项羽的差距,您是知道的。刘邦靠智谋战胜了项羽,所以项羽虽强,最终被擒。如今袁绍有‘十败’,您有‘十胜’,袁绍虽强,却也无可奈何。”

随后,郭嘉就列举了“十胜十败”,如下

1. 道胜:袁绍讲究繁文缛节,您顺应自然,不拘形式。

2. 义胜:袁绍逆势而动,您奉天子以令天下,名正言顺。

3. 治胜:汉末政令宽纵,袁绍以宽济宽,难以约束;您以严法治乱,上下知禁。

4. 度胜:袁绍外宽内忌,任人唯亲;您外简内明,唯才是举。

5. 谋胜:袁绍多谋少决,错失良机;您决策果断,随机应变。

6. 德胜:袁绍沽名钓誉,吸引浮华之士;您真诚待人,实干之才愿效死力。

7. 仁胜:袁绍对眼前饥寒者面露怜悯,却忽视全局;您小事或有疏忽,但大事恩威并施,考虑周全。

8. 明胜:袁绍麾下众人争权夺利,谗言横行;您以正道御下,谗言难入。

9. 文胜:袁绍是非不明;您赏罚有度,以礼法导正。

10. 武胜:袁绍虚张声势,不懂兵法;您以少胜多,用兵如神,将士信赖,敌人畏惧。

曹操听后,大笑道:“照你们这么说,我哪能担当得起!”郭嘉补充道:“袁绍现在正在北边攻打公孙瓒,可趁他远征时东取吕布。若袁绍来犯,吕布支援,将成大患。”荀彧也说:“若是不先消灭吕布,就难以图谋河北。”曹操对此也是十分赞同,但心中还是有疑虑:“我只怕袁绍侵扰关中,勾结羌胡,同时煽动蜀汉,那样我们就要以兖、豫二州对抗天下六分之五的势力了。”荀彧分析道:“关中将帅割据,韩遂、马腾最强。他们见到中原混战,必然会拥兵自保。若派使者加以安抚,虽说不能让他们长久稳定,但也能够拖延一段时间,这也足够您平定中原了。侍中钟繇足智多谋,可把关中事务委托给他。”曹操于是就上表任命钟繇为司隶校尉,让他持节监督关中诸军,并赋予他灵活处置之权。钟繇到长安后,就给韩遂、马腾写了信,向他们陈述了天下大事的祸福,最终二人各派儿子入朝为质。

就在这时,袁术在寿春称帝,国号“仲家”,并任命九江太守为淮南尹,开始设置三公九卿等文武百官,同时举行祭天仪式。沛国相陈珪(陈球的弟子)年轻时曾与袁术交好。袁术就写信召他归附自己,并劫持他的儿子作为人质,逼迫陈珪投靠自己。陈珪回信说:“曹将军(曹操)正在恢复国家的法度,平定叛乱,我以为您应当与他同心协力,匡扶汉室。然而您却图谋不轨,自取灾祸,还想让我徇私依附?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!”这把袁术气的肝疼。随后,袁术又想任命前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,金尚拒绝并逃走了,袁术派人将他杀害了。

三月,朝廷派将作大匠孔融持节,正式任命袁绍为大将军,兼管冀、青、幽、并四州的军务。

夏季,五月,发生了蝗灾。

这时,袁术派使者韩胤向吕布通报自己称帝之事,并请求迎娶吕布的女儿为儿媳。吕布同意了,并让女儿随韩胤前往。陈珪担心徐州的吕布和扬州的袁术联合,恐怕会后患无穷,便劝吕布说:“曹公奉迎天子,辅佐朝政,将军应当与他合作,共谋大业。如今与袁术联姻,必将背负不义之名,恐怕会有覆灭之危啊!”吕布本就怨恨袁术当初不肯接纳自己(注:此前吕布投奔袁术被拒),此时女儿已在路上,便派人追回,断绝了与袁术的婚约,并将韩胤戴上刑具押送到许都,在街市斩首示众。

随后,陈珪想让儿子陈登去拜见曹操,吕布却坚决不同意。恰逢朝廷下诏任命吕布为左将军,曹操又亲笔写信安抚吕布。吕布大喜,就立即派陈登带着奏章向朝廷谢恩,并回复曹操的信。陈登见到曹操后,就趁机进言:“吕布勇猛但无谋略,而且反复无常,应当尽早除掉。”曹操说:“吕布狼子野心,确实难以长久驾驭,只有你能看透他的虚实。”于是就升陈珪俸禄至中二千石,并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。临别时,曹操握住陈登的手说:“徐州的事,就托付给你了。”同时让他暗中集结部众,作为内应。

此前,吕布曾经委托陈登向曹操求取徐州牧的职位,但未获批准。陈登回来后,吕布大怒,拔出戟就砍向了桌案,怒吼道:“你父亲劝我联合曹操,与袁术绝婚!如今我什么都没得到,你们父子却加官进爵,我分明是被你们出卖了!”陈登面对暴怒的吕布,却是面不改色,缓缓答道:“我曾对曹公说:‘养吕布就像养虎,必须让他吃饱,否则就会咬人。’曹公却说:‘不对,应该像养鹰,饿了才会听命,饱了就会飞走。’他的意思就是这样。”吕布这才消气。

吕布断绝了与袁术之间的婚约后,袁术非常生气,就派大将张勋、桥蕤联合韩暹、杨奉,率领数万步骑兵分七路进攻下邳(吕布驻地)。吕布当时只有三千士兵、四百匹马,担心自己打不过,就对陈珪说:“如今招来袁术大军,都是因为你劝我悔婚,现在该怎么办?”陈珪说:“韩暹、杨奉与袁术只是临时联合,并无深交,就像绑在一起的鸡,无法长久共处一样,可以离间他们。”吕布采纳其计,就写信给韩暹、杨奉说:“二位将军曾救驾(汉献帝),而我亲手诛杀董卓,都是国家的功臣,如今怎能与袁术同流合污?不如与我合力击败袁术,为国除害!”并许诺将袁术的军资全部送给他们。韩暹、杨奉大喜,立刻倒戈攻打袁术。

商量好之后,吕布就率领军队出发了,当军队走到距离张勋大营还有百步时,韩暹、杨奉的部队突然高喊冲锋,然后与吕布合力攻打张勋军。张勋面对他们的夹击,最后溃败而走,吕布率军追击,斩杀了十名敌将,袁术军死伤惨重,几乎全军覆没。吕布随即与韩暹、杨奉联军进攻寿春,水陆并进,部队抵达钟离后就开始大肆抢掠,然后北渡淮河,并写信羞辱袁术。袁术亲率五千步骑兵在淮河炫耀军威,吕布的骑兵在北岸大笑嘲讽,随后撤军。

就在吕布等人取得胜利后,泰山地区的贼寇首领臧霸率军突袭琅琊国相萧建驻守的莒城,并大破守军。臧霸缴获萧建的大量物资后,曾许诺分一部分给吕布却迟迟未兑现。吕布竟亲自前往索要。其部将高顺劝谏道:将军威名远播,令四方敬畏,何须屈尊亲自讨要财物?万一不成,岂不有损威名?吕布不听。到了莒城,臧霸等人猜不透吕布的来意,便坚守城池拒不接待,吕布只得空手而归。

高顺为人清廉刚正,治军威严,平日里寡言少语。他统帅的七百余名精锐士兵号令严明,每战必胜,号称陷阵营。后来吕布因与魏续有姻亲关系,竟削夺高顺兵权转交魏续。但每逢战事,又不得不重新启用高顺领兵,高顺始终毫无怨言。吕布性格轻率多变,行事反复无常。高顺常劝谏说:将军行事往往欠缺深思,稍有不顺就说,可失误哪能一犯再犯?吕布虽知其忠心,却始终不肯听从劝告。

这时,曹操派遣议郎王誧持诏书前往,正式任命孙策为骑都尉,让他承袭乌程侯爵位,同时兼任会稽太守,命他与吕布及吴郡太守陈瑀共同讨伐袁术。孙策为了抬高身价,就想要个将军的名号,王誧便以朝廷的名义临时授予他明汉将军的称号。得到自己想要的称号后,孙策就整顿军备,准备去攻打袁术,当军队抵达钱唐时,陈瑀暗中勾结祖郎、严白虎等人,企图里应外合袭击孙策。孙策识破了他们的阴谋,立即派部将吕范、徐逸进攻陈瑀驻守的海西。陈瑀兵败后,便独自逃往袁绍处避难。

当初,陈王刘宠骁勇善战,尤其擅长弩箭射击。黄巾之乱爆发时,他训练军队自保,陈国百姓对他是既敬畏又拥戴,无人叛逃。国相骆俊治理有方,恩威并施。当时各地诸侯多已失去俸禄来源,百姓屡遭劫掠,甚至数日不得一餐,饿死者随处可见。唯独陈国富庶强盛,周边郡县百姓纷纷来投,很快就聚集了十余万人马。后来天下兵戈四起,刘宠率军驻守阳夏,自称辅汉大将军。袁术派人向陈国索要军粮,却遭到骆俊的严词拒绝。袁术对此怀恨在心,就派遣刺客杀害了骆俊和刘宠,陈国由此走向了衰败。

秋天九月,司空曹操亲率大军东征僭号称帝的袁术。袁术闻讯竟弃军而逃,仅留大将桥蕤等驻守蕲阳抵御曹军。曹操大破守军,阵斩桥蕤等人。袁术仓皇渡过淮河南逃,时值大旱饥荒,军民冻饿交迫,其势力自此一蹶不振。

随后,曹操就征召陈国名士何夔为幕僚,询问其对袁术的看法。何夔直言道:天道佑助顺天应人者,人心归附守信重义者。袁术既无信义又不顺天命,却妄想获得天佑人助,岂非痴人说梦?曹操感叹道:国家失贤才则衰亡,袁术不能任用先生,其败亡岂非理所当然!曹操治下严苛,属官公务过失常遭杖刑。何夔常备毒药誓死不受辱,竟因此免于责罚。

沛国壮士许褚力大无穷,曾聚集宗族数千家筑垒自保,威震淮汝之地。曹操巡至淮汝时,许褚率众归附。曹操开心的说:这就是我的樊哙!当即就授予许褚都尉之职,令其统领亲卫,其麾下豪侠皆编为精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