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嘶……”李珩此言,让机智如谢明远和裴云行也一时摸不着头脑,谢明远疑惑道,“主公这是何意?时至今日,局势明朗,皇帝又怎会行此自断臂膀、逼反忠良的昏聩之举?他不借机拉拢安顺王就已属不智了。”
“无论他想与不想,这道圣旨,都会‘如期’昭告天下!”李珩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语气无比坚定。裴云行与谢明远再次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赞赏,暗暗点头。
他们瞬间明白了李珩的深意:若皇帝在此危难之际,不下令抗敌,反而下旨废除屡立战功的安顺王父子和江陵郡王权柄,必致天下哗然,人心尽失。安顺王父子也必将因此与皇帝彻底决裂,只能死心塌地站在李珩一边。
届时,皇帝威严扫地,若再突然“遇难”,而李珩又领军在外,即便天下人有所怀疑,安顺王也会第一个站出来为李珩辩解。毕竟,若太妃刚公布李珩的皇室血脉,李珩就倒了,楚王一旦登基,下一个要清算的,必然是他安顺王府这一支唯一的皇室近脉!李珩能如此肯定皇帝会下此昏旨,说明他早已布下后手。皇帝此番,已是注定身败名裂,在劫难逃!
孙传庭沉思片刻,又提出另一重担忧:“主公,万一……皇帝真的侥幸南归金陵,到时另立朝堂,挟天子以令诸侯……”
“没有那等侥幸存在!”李珩断然道,随即看向谢明远。
谢明远会意,笑接口详细分析道:“孙尚书莫非忘了?盐帮高铁骑与漕帮周瑾,已亲自统领精锐北上。皇帝不敢走漕帮控制下,风险难测的水路,只能选择穿州过府陆路南下。可兖州的魏羡阳如今已公然打出江陵郡王的旗号,皇帝要想南下,要么借道青徐,要么西行走洛阳,南下豫州。而李自成流寇如今正活动于襄阳以东,苏幕遮大军则扼守住了从豫州南下之要道。呵呵……若不出我所料……他最终只能停驾洛阳!一者,洛阳有前朝旧宫可暂居;二来,洛阳可西通长安,可试图借重渤海郡王麾下大军托庇,也适合另立朝廷,与主公抗衡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看向李珩,眼中满是钦佩:“我总算明白主公为何要让慕容德设法,假借皇帝名义,颁下那道罢黜安顺王父子权柄的圣旨了。此计一石二鸟,不仅离间了皇帝与安顺王,更将皇帝逼至绝境,进退失据。又彻底没了退路,主公深谋远虑,臣等拜服!”
“但愿楚王莫要胆子太小,不敢行事才好!”孙传庭眼中闪过一抹决绝。
“孙尚书放心,老夫……倒是能给他壮些胆,不过,此事还要谢相和陆尚书……配合一二!”林修眼神也同样坚定。
“哈哈……如此一来,大事可定!”裴云行笑得很是开心。
李珩也微微点头,这些老臣,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千年老狐狸?如此谈笑之间,便能设计扭转乾坤,偷天换日,看来……自己需要稍作防范。莫要到时候反被人当了枪使,若是一番苦心筹谋,却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,那可就太过可笑了。
书房之内,烛火摇曳,映照着众人心领神会的面容,一场关乎天下格局的暴风雨,似乎已在这暗流涌动的谋划中,悄然拉开了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