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吆!你真要杀我?你肚里的娃儿可就没了父亲……”。
“你还敢瞎说?谁肚子……什么娃……混蛋!我要杀了你……”。
直到天色渐亮 湖边一片草地上,“红娘子”唐赛儿,刚从湖里洗了个澡回来 穿戴整齐坐在铺在草地上的斗篷上,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颈侧,斜卧在斗篷上的李珩,缓缓转过身,他看着她脸颊绯红、发丝滴水、衣衫略显凌乱却别具风情的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,轻声道:
“走吧,我送你回营地附近。下次想洗澡,找个更安全的地方,或者……提前告诉我一声,我可以帮你把风。”
唐赛儿闻言,脸更红了,狠狠瞪了他一眼,让你把风?让你把风才不安全!可她却破天荒地没有反驳,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,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。一颗心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涟漪阵阵,再难平静。
她知道,有些东西,从今天起,已经不一样了。昨夜,也不知道怎的?追着追着,好歹追上了“摔“倒在地的他,却反被他给抱住了,这混蛋肯定会什么妖法!不然,怎会就凭借那用力一抱,就让她彻底没了力气?莫说要杀他了,反被他给“杀穿了!”二十六年的清白,就这样稀里糊涂被这天杀的冤家给哄骗了去!
一路行来,跨越千里,历时近月。当遥远的云中郡边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,唐赛儿的心态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她看到了李珩并非虚伪的官僚,而是一个真正有心做事、有能力做事,且胆识过人的豪杰。他严于律己,与士卒同甘共苦,他处事公正,对百姓秋毫无犯,对豪强却冷酷无情。
这一夜,在距离云中郡最后一段路程的草原上,唐赛儿独自来到李珩的小营地。远离其他人的篝火旁,李珩正在擦拭他那支立下赫赫战功的惊雷火铳。他似乎一直在等她过来。
“李珩。”唐赛儿的声音哪还有半点敌意,而是带着一丝亲切和撒娇。
李珩抬头,示意她坐下。“明日即可抵达云中,我已令人先去告知了裴云烈,你可在此先安顿下,周边两个小城,由你暂且统管,这一路搜集的钱粮,足够你安稳两年了。从这里往北不过百里,就有匈奴人的部落聚集,要想吃肉……不用我教你了吧?”
唐赛儿沉默片刻,忽然主动靠近他身边坐下,沉声道:“不必等明日了!李珩,你的胆识、气度、承诺,还有体贴……。我……我服你了!我愿意率部众归降于你,供你驱策,助你扫平天下!但——”她抬起头,目光坚定:“我誓死不向那昏君称臣!我兄长之仇,你亦需兑现诺言!”
“这就归顺了?”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,动作轻柔,眼里的温情简直要命。
“谁让我上了你这害人的东西的当呢?我……总不能……万一真有了孩子,总不能真让他见不得爹吧?”她脸色羞红,低声道。
李珩放下火铳,伸手将她抱在自己腿上:“好!如今你既已跟了我,那兄长之仇,亦是我的仇!国法之仇,必报!至于皇帝……将来之事,将来再说。眼下,你先率部在此屯扎,协助裴云烈防备匈奴,积蓄力量,等待时机。对外,你暂不必公开归顺之事。”
“好!”唐赛儿肃然应道。她知道,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条既能报仇雪恨,又能让麾下弟兄有一条光明出路的途径。
望着北方苍茫的草原和隐约的边墙,李珩知道,收服唐赛儿的意义,远不止平定一股叛军。他得到了一员精通山地作战的悍将,一支熟悉北地情形的力量,更在晋王李景岳的身边,埋下了一颗致命的钉子。
太行山的风云,暂时平息,但更大的风暴,正在西北和京城酝酿。他的目光,再次投向了来时的方向,接下来,该去会一会那位“闯王”李自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