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李景曜面如金纸,箭矢深入胸肋之间,鲜血已染透狼毫大氅。纵马飞奔而来的李珩,猛然跳下马,嘴里大喊:“快闪开,本官锦衣卫指挥使李珩,陛下奉我为仁心圣手,快闪开,本官要给渤海郡王殿下治伤!”
边喊间,边已快步奔到他跟前,单膝跪地,二指急探颈侧,心下稍安——脉象虽弱,尚有生机。
“是仁心圣手李大人?这下咱们王爷应该有救了。”渤海郡王的亲卫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见是李珩来了,顿时如同有了主心骨。
“清璇!金针!”李珩喝道。紧跟在他身后的梅清璇,连忙从身上摸出替大人随身带着的针包,展开递向李珩。
只见李珩手法如飞,连下九针护住李景曜心脉,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葫芦,倒出一颗大还丹,小心捏开李景曜的嘴,给他喂了下去。顺手又摸出两颗止血丹,同样,再给他喂下一粒,另外一粒交给靠的最近的一名亲兵:“去,把它捏碎!越碎越好”
最凶险的是取箭之时。李珩屏住呼吸,用匕首精准地割开李景曜中箭处皮肉,箭镞带着倒钩。李珩额角渗出细汗,手腕却稳如磐石。终于,他猛地发力,箭矢应声而出,带出一股温热的鲜血!
“快!止血丹!”他厉声命令,亲手将那亲卫递过来的药粉按在伤口上。鲜血很快浸透药粉,他又重新拿了一颗止血丹,再次捏碎,又撒在伤口上一层,这次加入了青霉素粉末。最后他起身,撕下自己内衫衣襟,为李景曜仔细包扎。
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时间,李珩却觉得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这时,他才注意到李景曜的左手紧紧攥着什么——竟是那个婴儿的一只小鞋子。值了!为着李景曜这样一个宽仁的王爷,连连耗费两粒止血丹,一粒大还丹,他半点都不觉得心疼。
“大人,晋阳军已经退远,应该是朝着晋阳退去了。”飞羽前来复命,声音沉重,“但百姓死伤惨重……”。
李珩缓缓起身,目光投向晋阳方向,眼神渐冷:“李景岳今日所作所为,我迟早要他血债血偿。”
河风吹拂,扬起他染血的衣袂。渡口处,幸存的人们正在尸山血海中寻找亲人,哭嚎声令人心碎。而在这一片地狱般的景象中,李珩挺拔的身影如定海神针,让所有幸存者看到了一丝希望。
“大人……”。梅清璇缓步靠近李珩身后。她看着他有些萧瑟的背影,知道此刻的他,心情不会好。
“厉狰狞他们……如今到了哪里?”李珩头也没回。
“回大人!莫无涯和厉狰狞、已到了河西,此行劫杀长安信使和叛军游骑探马,共计六百余,只是……汤镇率人深入凉州内部,连连烧毁叛军数处粮仓!李承烨所部缺粮已成定局!”梅清璇赶紧回答。
“好!派快马回京,将此间发生之事,以及汤镇之功,详细禀报皇上!另外……记得把李景岳杀良冒功,草菅人命、临阵刺将,致渤海郡王差点殒命的罪行……公之于众!并大肆宣扬!放出话去,让各道锦衣卫盯着晋阳,只要他李景岳敢出封地,立刻缉拿,死活不论!”李珩语气冰冷。
“是,大人!”梅清璇点头应声,别说是抓本就罪行累累的李景岳,即便是大人要造反,她也不会有半点儿含糊。
“大人……莫无涯等人,已经分头在各道清查锦衣卫内部,并扩充人手,同时也在严查各部军中武将……”。
“很好!加大力度!”李珩这才转身,猛然一把将梅清璇揽进怀里,凑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本座……要彻底涤荡这天下,就从今日始吧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