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告诉王夫人,贾宝玉若踏出我锦衣卫大门一步,十死无生!若留在这里,本侯会念在贤妃娘娘的面上,保他完好无缺的回去!不过,扫地抹灰的活计,是少不了的!”
他俯身,凑近袭人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刀:
“最后,提醒她一句:本侯的耐心……有限!若她再敢心存侥幸……本侯也就顾不得和贤妃的“姐弟”情了!还有,你们珠大奶奶的爹,不日就要升做国子监祭酒了,她……自会明白本侯的意思!顺便……。”
在二女一脸惊慌中,李珩却温柔的将其二人扶住,半拥怀前:“也提醒你们一句,日后跟了本侯,便是本侯的人!务必记清楚,到底谁才是主子!若是还念着昔日情分,做出什么令本侯不悦之事……”。
“侯爷放心!奴婢省的!定不会让侯爷失望。”碧痕早就对晴雯、麝月、可人媚人、那些个羡慕不已,不仅月里例拿的丰厚,而且主子也宽和,不然,她先前怎敢那般冒死求告着要脱离贾府?
“好!记着就好!”李珩双手齐动,在二女臀峰各轻拍一下,却让袭人碧痕感觉如蒙大赦。李珩挥手,命人带她们去见宝玉。
阴暗的囚室,宝玉蜷在角落,神情呆滞,眼神涣散,对袭人带着哭腔的安慰和转述的“好消息”毫无反应,只喃喃念着些破碎的词句。袭人心里自然难受,也越发更觉得,这等无能的宝玉和侯爷……真是天地之别!自然,她之前尽心服侍的宝二爷,才是那泥地!袭人草草讲述几句府中变故,尤其是贾琏如何恶了侯爷连累全家,便不敢久留,匆匆告退。
次日辰时三刻,夹着昨夜冷意的寒风,依旧吹的放肆,荣国府后门敞开处,碾碎了门轴里的薄冰。林之孝攥着六张身契的手指关节发白,契纸上“柳氏等大小女仆七人,作价纹银一千五百两整”的墨迹被汗洇得模糊。小丫头靛儿突然被门槛绊了个趔趄,柳嫂子一把拽住上前搀扶住靛儿的女儿,粗布袖口滑落处,露出腕上深紫色的掐痕——那是昨儿赖嬷嬷验身时留的。
靖安侯府的大门缓缓开启时,门房管事一边指使着跑腿的小厮,飞快的往院子里去禀报,一边仔细对照了那六张身契:“哪位是花大姑娘?哪位是柳嫂?”等核验无误后,又特意看清了那身契末尾鲜红的印章。贾政的私印压在“作价纹银一千五百两”上,印泥红得像刚凝固的血。
林之孝佝偻着背离去时,茜雪看见他破旧靴跟上沾着荣禧堂前院的泥——定是之前跪着听训沾上去的。这个二管家,算得上是贾府里为数不多的老好人,从不生事,也不做那踩低捧高的事儿,夫妻两个,能被荣府上下,暗暗戏称做“天聋地哑”,便可见一斑了。
“吱呀”声中,侯府中门洞开的响动,惊响檐角铜铃。平儿髻上的赤金累丝凤穿牡丹步摇炸开一片金芒,翠色杭绸褙子下银红中衣的领缘刺得袭人眼疼。她身后那几位姑娘的裙裾扫过汉白玉阶,麝月裙角的缠枝莲纹竟是用真金线绣的。
麝月先快步上去牵住了袭人,一脸欣喜:“你终究也过这边儿来了!往后,咱们又在一处了”。晴雯却搀住了碧痕道:“以往在前头时,就你和紫绡、司棋,与我脾气最是相近的。若当初也能随了爷一道出来,也不至于连你娘闭眼都没能见上一面了。”
说话间,紫绡拉着柳氏母女,茜雪被媚人拉在一旁,就连小丫头子靛儿,也被平儿带到身边。
袭人几个盯着中门内九曲回廊,双脚像钉在地上,死活不敢往里挪脚,中门……这哪里是她们这些下人能走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