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事议毕,皇帝看着李珩,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:“爱卿如此勤勉,一大早就来禀报军国大事,想必……也是顺道来催朕,该派人去荣国府宣旨了吧?” 他早就看穿了李珩那点“公私兼顾”的小心思。
李珩被点破,也不尴尬,反而嘿嘿一笑,坦然承认:“陛下圣明!臣这点小心思,果然瞒不过陛下慧眼。凤姐姐那点微末功劳,能得陛下恩典加封诰命,是她的造化,也是贾府的体面。臣想着,早些将圣意传达,也好安……咳,也好彰显陛下恩德。” 他差点说漏嘴“安心”。
皇帝笑骂一声:“滑头!” 却也乐得成全,当即吩咐道:“吴贵!”
侍立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吴贵连忙躬身:“奴婢在。”
“你去跑一趟,带上封赏王氏熙凤的圣旨和赏赐,随靖安侯一同前往荣国府宣旨!” 皇帝特意点了这位在宫中地位仅次于掌印太监戴权的秉笔太监,足见对此事的重视,也是给足了李珩面子。
“奴婢领旨!” 吴贵恭敬应下,心中暗凛,这位靖安侯在圣上心中的分量,果然非同一般。
日头高悬,已过午时。荣禧堂内气氛凝重而压抑,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期盼和焦躁。贾母端坐上首,手中捻着佛珠,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门外。贾赦、贾政分坐两侧,脸色都不太好看。贾琏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,他昨日斥责贾环的话,经过一夜发酵,让他越想越觉得不妥,尤其是得知李珩今日要亲临宣旨,更是心头打鼓。王夫人坐在贾政下首,眼睛红肿,显然是哭过,目光死死盯着门口。
邢夫人、尤氏、李纨、凤姐儿、等女眷也都齐聚一堂,个个屏息凝神。凤姐儿脸上挂着明显的紧张,臀腿的“伤处”早已大好,但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忐忑。诰命!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身份象征!
“怎么还没来?” 贾赦有些烦躁地低声嘟囔了一句。
“急什么?天使宣旨,自有章程。” 贾政低声安慰,但紧握的拳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。
倒是以往“上不的台面”的贾环,反而镇定自若,他可不知道,珩哥哥特意让他回府是做甚,他原本可是打算,年节前就留在衙门好好学本事,不再回府的 。
就在这时,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!紧接着,管家赖大气喘吁吁地跑进来,声音带着激动和惶恐:“老太太!老爷!太太!来了!侯爷……靖安侯爷陪着宫里的天使,已经到了府门外了!仪仗……好大的仪仗!”
“快!快开中门!所有人,随我出迎天使!” 贾母猛地站起身,声音带着颤抖,也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激动。
荣禧堂内瞬间忙乱起来。贾赦、贾政连忙整理衣冠,王夫人也赶紧擦了擦眼角。凤姐儿在平儿和李纨的搀扶下,站起身,努力挺直腰背。贾琏也慌忙跟在父亲身后。
中门大开!鼓乐齐鸣!
只见府门外,两队盔甲鲜明的锦衣卫缇骑雁翅排开,肃杀之气扑面而来!当中簇拥着两顶华贵的八抬大轿。
轿帘掀开,李珩率先从第一顶轿中走出。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玄色蟒纹飞鱼官袍,头戴嵌宝金冠,腰悬御赐绣春刀,身姿挺拔,气宇轩昂,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,与昨日在侯府被妻妾拿捏的模样判若两人!
紧随其后,从第二顶轿中下来的,正是身着大红蟒袍、手持拂尘、面容白净却透着宫中大珰特有威严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吴贵!他身后,跟着两名手捧明黄圣旨和鎏金托盘的随堂太监。托盘上,覆盖着明黄色的锦缎,隐约可见
“臣(草民)贾赦(贾政)率阖府上下,恭迎天使!恭迎靖安侯爷!” 贾母在贾赦、贾政的搀扶下,颤巍巍地就要带头下跪。
“老太太免礼。” 李珩上前一步,虚扶了一下,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天使奉旨宣诏,请府中准备香案接旨吧。”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人群,在贾琏那张强自镇定却难掩心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