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金銮殿。
大朝会的气氛，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。龙椅上的皇帝，面色沉静，眼神却深不可测，如同酝酿着雷霆的渊海。
果然，有不怕死的御史言官，都察院殿前御史窦鹏手持笏板，出班跪奏，声音带着激愤：
“陛下！臣有本奏！昨夜锦衣卫奉旨查抄忠顺王府，本为肃清奸佞，然其行事实在骇人听闻！明火执仗，门前杀人，府内肆虐！深夜闯入亲王府邸，如抄家灭族！王府女眷受惊，府内财物多有毁损！此等行径，无异于山贼匪类，置皇族颜面于何地？置天家威严于何地？长此以往，国法何在？纲常何在？臣恳请陛下，严惩主事之人，以儆效尤！否则，恐令宗室寒心，百官不安！”
此言一出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！不少皇族宗室，和与宗室关系密切，或对锦衣卫本就忌惮的官员，纷纷露出赞同或担忧之色，窃窃私语声在殿内响起。
然而，没等皇帝开口。站在武官班列前方，奉旨代掌锦衣卫指挥使事务的镇抚使姜太虚，以及指挥同知莫无涯，同时向前一步！
这两人，平日里姜太虚以稳重圆滑着称，甚至有些老好人的形象示人。而莫无涯，则是个一身戾气，根本无足挂齿的无名之辈，若非扬州李珩横空出世，扬州事发，赵德全因此倒霉落马，李珩大胆启用，他们两个哪里有上早朝的资格？但此刻，他们的气场却已截然不同！
姜太虚面色沉凝，眼神锐利如刀，双手郑重地高举起那柄黄绸包裹的尚方宝剑！剑虽在鞘，但那凛冽的杀伐之气已弥漫开来！
莫无涯脸上更是无半分温和，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漠然与毫不掩饰的杀机！他并未捧圣旨，而是将那份昨夜用过的圣旨和李珩的玄铁腰牌高高举起！声音如同寒铁摩擦，冰冷地响彻大殿：
“窦御史此言差矣！锦衣卫乃天子亲军！只遵皇命！不懂什么纲常，更不认宗族！天子犯法，尚与民同罪！何况王爷？太祖皇帝早有遗训！锦衣卫办案，乃皇权特许，凡敢阻拦，视同谋逆！窦御史说我锦衣卫明火执仗，如同匪类？到底是亲眼所见还是妄加猜疑？昨夜查抄忠顺王府，乃是有人证物证俱全，锦衣卫经历司文吏，更是随同办案缇骑，将王府上下一针一线都登记造册，封禁各门，并传下严令，删入房舍，私取一物者，皆死！”
“这……莫无涯不就是个莽夫么？今儿怎么这般伶牙俐齿了？看来锦衣卫指挥使李珩大人，还真是教导有方啊！”都察院御史大夫齐正之手抚长须，出声质疑，但，没人看的透他说这话到底是讥讽莫无涯，还是在真心夸李珩。
“齐大夫过奖，莫某不过一武夫，不值一提，然，李指挥使曾言，锦衣卫办案，需让人心服口服，因莫某嘴笨，可没少受李指挥使教训。”莫无涯那嘴如同开了外挂，竟不软不硬的回怼了过去，倒是叫口齿出众的齐正之又是一愣。
“敢问窦御史，是如何得知我锦衣卫行事如山贼匪类的？昨夜办案至此时，不过两个时辰，窦御史莫非夜半时分曾赴王府？若是如此……那负责禁街的百户，必会遭指挥使大人严惩，因为……他让你这当时在王府中之人走脱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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