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母本就存了与李珩修复关系的心思,听凤姐儿说得合情合理,又点名要稳重守礼的李纨作陪,更是放下了心。她看了看“昏迷”的李珩,又看了看凤姐儿和温顺的李纨,点了点头:“也罢,你们妯娌俩,都是稳重懂事的,留下帮衬着林丫头些也好。只是多劝着林丫头些,那孩子性子小……唉!只是莫要扰了珩哥儿静养。其他人,都随我回府吧。”
“是,老祖宗。”凤姐儿和李纨连忙行礼。
贾母又叹息着看了一眼李珩,这才由鸳鸯等人簇拥着,带着尤氏、许静姝、三春姐妹等人,缓缓退出了内室。
沉重的门扉再次合拢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当屋内只剩下凤姐儿、李纨、雪团儿和香菱,香菱识趣地低头退到外间,床榻上“昏迷”的李珩,甚至不等完全睁开眼睛,便已感觉到一阵香风带着哭腔扑到了榻前!
“你这害人的冤家!”凤姐儿那带着浓重哭音、又气又急又喜的嗔骂声在耳边响起,全然没了平日的爽利泼辣,只剩下小女人般的委屈和劫后余生的狂喜,“你……你是要吓死谁?不知哄了人家多少眼泪去!心肝都要被你揉碎了!”她一边哭骂,一边忍不住伸出手,想捶打他,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,那手最终只是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锦被,指节用力到发白。
李珩这才完全睁开眼,看着凤姐儿那张艳若桃李、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、毫无形象的脸庞,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和一丝心疼。他反手握住她抓着自己被子的手,入手一片冰凉汗湿,足见她方才有多紧张。
“好姐姐……莫哭……”李珩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,却带着明显的安抚和哄劝,手指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,“这不是……没事了么……让你们担心了……”他故意放软了声音,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。
凤姐儿被他这温言软语一哄,心头的气恼顿时消了大半,只剩下满满的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喜悦,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
李珩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,眼中笑意更深,带着一丝狡黠,继续用那虚弱却撩人的声音道:“吓坏了你们吧?来……亲亲我,压压惊……”说着,还故意微微侧了侧脸。
“呸!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个正经!”凤姐儿被他这没皮没脸的要求闹了个大红脸,啐了一口,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,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,脸上满是羞恼的扭捏。
然而,就在凤姐儿扭捏之际,一直站在旁边、默默垂泪的李纨却动了。她没有丝毫犹豫,甚至没有去看凤姐儿的反应。那双温婉沉静的眼眸中,此刻只有对李珩刻骨的心疼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。
她莲步轻移,走到床榻边,微微俯下身,在凤姐儿惊讶的目光和雪团儿瞪大的眼睛注视下,毫不犹豫地、极其温柔地,将自己柔软的、带着凉意的唇瓣,轻轻印在了李珩苍白的脸颊之上。
一滴滚烫的泪珠,也随之滴落,砸在李珩的脸颊上,带着她压抑了太久、此刻终于可以毫无顾忌流露的深情。
李珩感受着那轻柔的触感,和脸上那滴滚烫的泪珠,心头微微一震。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素来端庄守礼、仿佛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女人,心中的那份对自己深沉而炽烈、此刻再也无法掩饰的情感。
他不动声色地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臂,极其自然地、仿佛只是寻求依靠般,轻轻地抚上了李纨纤细柔软的腰肢:“纨姐姐……我想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