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的瘦成这样?”他含住她喉间那颗芝麻大的朱砂痣,尝到淡淡咸味。窗外忽有寒雀嘶鸣,衬得帐内春意愈发浓重。顾横波散开的青丝铺了满枕,发间犹带昨夜熏的沉水香。
她第三次差点昏死之时,绿蝶儿的脚步声停在门外。“姑娘,酒席...…”。小丫鬟话未说完便噤声,接着是食盒轻放在桌上的动静。李珩低笑着凑近玉人儿耳尖:“好媚儿,再喊声珩郎...…”。
帐钩上的银铃响了又响,顾横波最终哭出声时,李珩正抚着她背上一道陈年痕——去年冬日有酒徒妄图凌辱,她抵死不从,马鞭留下的印记。此刻他指尖所及之处,新汗覆着旧伤,竟比扬州的石板路还要滚烫。
梅花香漫过雕花窗棂,将绣房里的芙蓉帐吹得微微轻晃。李珩修长的手指正捏着柄犀角梳,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顾横波散在肩头的青丝。铜镜里映着两张面容,一个剑眉星目带着餍足后的慵懒,一个杏眼含情犹带滚滚春潮。
“别动。”李珩忽然按住她左肩,指尖掠过那段雪白的颈子:“这儿沾了黛粉。”顾横波从镜中瞧见他用拇指抹过自己锁骨,顿时耳尖发烫。先前这双手也是这般游走,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力道。
八仙桌上的午膳早已凉透。蟹黄汤包凝出油花,翡翠烧麦的褶皱间还沾着顾横波唇上的口脂——半个时辰前李珩非要用筷子喂她,结果闹着闹着又滚回了拔步床。此刻她腰间还留着湘妃竹簟的印子,稍微挪动便觉酸软。
“珩郎,您这梳头的手艺...”顾横波话音未落,忽觉发间一沉。只见李珩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支金丝簪,缠枝纹里嵌着八颗米珠,正中一朵累丝海棠颤巍巍绽在鬓边。
铜镜突然模糊起来。顾横波想起十三岁那年,鸨母就是用一支银簪插在她发间,说从此明月楼就是她的归处。如今这支金簪沉甸甸压着五年风尘,倒把她眼眶压得发酸胀痛。
“媚儿?”李珩扳过她身子,却见怀里的含泪玉人儿突然发了狠,贝齿咬住他衣襟上的盘龙扣,珍珠耳坠在腮边乱晃。他低笑着捉住那对不安分的柔荑,将她紧箍在怀中:“扬州小瘦马儿,便是这般谢恩的不成?”
妆奁上的缠枝莲纹铜镜突然倒地。顾横波整个人缠上来时带翻了胭脂匣,殷红的膏子溅在李珩雪白的中衣上,像雪地里突然绽了红梅。她喘着气去舔他喉结:“珩郎,可知...秦淮河的水有多冷?世间那人心又有多薄凉?”
窗外传来卖花声,李珩却只听见怀中人紊乱的心跳。他忽然掐住她那截细腰,往妆台上一按,象牙梳地断成两截。“之前,世事凉薄,人心寒冷,往后余生,我这怀抱,愿为卿遮风...”。话音消失在交缠的唇齿间,金丝海棠簪地滑落在地。
用了五年的象牙梳已断,那……五年的不堪岁月,也总该随着一起断掉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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