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子见他如此,趁机道:“老爷何须烦闷?这桩公案,小人是详知于心的,那死鬼冯家如今已是没落,冯渊又是个父母俱亡了的,家里再无旁人,不过是还有个姨娘守着,如今告到堂上,也不过是为了钱财。薛家有的是银子,如今既托了归宁伯来求老爷,心里应是早有计较的,老爷何不请进来,且听他如何置措,借机把人情送了,断些银子给了冯家,把案结了也就是了,日后这归宁伯必然是好说话的,贾、王二公面前也有面子。”
贾雨村沉吟半晌,忽然整了整衣冠:“开中门,迎贵客。”
张三忙躬身退出,使人去迎归宁伯,自己却悄悄往大牢方向溜去。
阴暗潮湿的牢房里,薛蟠正踹着栅栏骂娘。忽见张三提着食盒进来,顿时扑上前:“劳烦差爷得知,我家里若有人捎口信儿来,烦请相告,待日后自是少不得厚报的。”
“薛大爷莫急。”张三左右张望,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:“外头已有人在替您打点,想来不过三五日,便能回府的。”
薛蟠听了喜形于色,忙又问:“可知是何人在替我找门路?是我舅舅还是贾府……”。
“并不见旁人,只有归宁伯李大人正在外头打点,这会子正在府衙里跟府台老爷吃茶,只是...…苦了归宁伯,那般神仙人物,不知为着您受了多少冷眼,得了多少白脸,怕是鞋子都要磨坏了两双。咦?薛爷这……。”他故意欲言又止。
薛蟠急得抓耳挠腮:“有屁快放!”
张三掐指一算:“小人昔日曾在庙里学了些面相之术,您这印堂眉眼,分明是遭了冲煞了。看您这眉角偏悬,当是阴煞冲犯无疑。”
“何为阴煞?”呆霸王开始犯了呆样。
“自然是女子!看您这煞相……身边当是有一近前不久的女子,必然是此女与您命格相克,万万不可再留在身边。”张三忽悠人确实有点儿本事。
“女人?近前不久?青楼里的娘们儿可算数?”薛蟠倒是信那些玄学的。
“青楼之女本就命格低贱,哪里就克得住您?再说,那也不是放在家里头的女子……”。
“英莲!必是那贱婢无疑!娘的,还真别说,自得了她,老子还真就没落好,赌钱输钱,买马死马,就连上青楼里寻个窑姐儿,都他娘的能撞红!真他娘晦气,便是这人命官司,也是因那贱人……。”薛蟠脸色大变,想起自打买了英莲,赌钱输马、骑马摔跤的倒霉事,顿时信了七八分。
“必定是她无疑了,那英莲姑娘命里带煞啊!爷您想,这丫头还没过门,就惹出人命官司,不是相克是什么?”张三好歹松了口气,这头猪好歹算是转到正题儿上了。
“贱婢!敢克老子?回头打死了了事。”薛蟠遭了这官司,心里正冒火。
“不可,即便打死,也还是在您的名下,那阴魂岂不是更要纠缠?不如送个命格好,运头正盛之人化解了!”张三趁机道:“李伯爷命格贵重,且如今运势正旺,正好压得住,日后还能给您带来福报...…”。
薛蟠一拍大腿:“是呀!就这么办!你捎话让珩哥儿赶紧来,我这就写转让文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