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风雨长安(2 / 2)

表演前夜,她将状态调整至最佳,并以墨龙鼎温养秘药。沈青澜作为目前唯一能稍加引动宝鼎气息之人,在一旁为她护法。但见鼎中赤烟氤氲,将梁静周身笼罩,她闭目调息,引导那精纯的阳和之气融入自身经脉与备用的秘药之中。

翌日,兴庆宫大殿,灯火辉煌,帝后高坐,百官列席。

轮到梁家班时,梁静从容上前。她今日特意换上一袭玄色舞衣,更衬得肌肤如雪。与上元节不同,她此次并未让人熄灭所有灯火。

施礼后,她取出备好的秘药,却未用任何引火之物,只是双手虚抱成球,凝神运功。片刻,一缕赤红火苗竟凭空自她掌心窜起!

火苗跃动,她双臂舒展,那火焰随之分化、延展,不再是单一的,而是化作数条灵动炽烈的,在她周身盘旋飞舞!时而如凤翔九天,时而如蛟龙入海,火光交织成绚烂的网络,将她包裹其中。玄色舞衣在火光映照下,非但无损,反而流光溢彩,更显神秘。

满殿皆惊,喝彩之声此起彼伏。

然而,就在表演接近尾声,火绫即将收拢归元之际,异变突生!或许是因融入鼎息后火性过于活跃,一条火绫竟失控般猛地窜向殿顶的锦缎帷幔!

场中一片惊呼!若帷幔被点燃,惊驾之罪,足以让梁家班万劫不复!

千钧一发之际,梁静临危不乱,双手疾点,将其余火绫迅速收回。同时,她目光急扫,瞬间锁定放在场边辅助、正微微震动的墨龙鼎。她咬破指尖,凌空划出一道血符,疾喝一声:归元!

沈青澜亦福至心灵,不顾一切地催动这半月所学的粗浅法门,将全部意念投向宝鼎。

那宝鼎龙纹骤然一亮,鼎身变得滚烫!一股无形的吸力自鼎口产生,那失控的火绫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,猛地一顿,随即化作一道流光,被强行拽回,投入鼎中,消失不见。鼎身旋即恢复平静,只余缕缕青烟。

大殿之内,寂静无声,落针可闻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逆转惊得目瞪口呆。

良久,坐于上首的高宗皇帝竟抚掌赞叹:妙!控火于方寸,收放自如,化险为夷,此乃真仙术也!

余烬新火

经此一役,梁家幻戏班名动京华,之术被奉为神技。梁静不仅获得丰厚赏赐,梁家班更被特许可于东西两市固定设场,生意从此兴隆。

风波过后,梁静将墨龙鼎完好归赵。小院中,她向沈青澜郑重一礼:日前殿上危机,多谢郎君鼎力相助。若非你引动宝鼎气息,单凭我一人,恐难瞬时降服那失控之火。

沈青澜连忙还礼:是小生该感谢娘子授业之恩,否则纵有宝鼎在手,亦是无用。

月色如水,流淌院中。二人对坐,中间是那尊恢复了古朴模样的墨龙鼎。

此鼎神异,远非目前所显。梁静轻抚鼎身,目光悠远,我家手札记载,墨龙鼎似与更古老的巫觋祭祀之火有关,乃至关乎天地气运之秘。如今世间,知晓并追寻此类古物之人,恐非仅有。郎君家藏此物,福祸难料,务必谨慎,非到万不得已,不可轻易示人。

沈青澜心中一凛,点头称是。

至于那《流火控引诀》,她看向沈青澜,眼中带着笑意与一丝期许,你既有缘修习,便望你莫要荒废。此法虽源于幻戏,然练至精深,亦能养浩然之气,明心见性。他日若你能登堂入室,或可窥见这世间,凡俗目光难以触及的...另一重光影。

自那以后,沈青澜仍在国子监读书,准备科考,但每于夜深人静之时,便会依循梁静所授法门,对着墨龙鼎静坐调息。虽再未见火焰腾空,却也能偶尔感应到鼎中那股沉睡的温热力量,与自身气息隐隐相和。

梁静的幻戏班依旧活跃于长安,只是她本人已很少亲自表演。听说她开始潜心研究更精深的幻戏之法,并着手整理梁家历代相传的手札秘录。

有时,沈青澜会站在国子监的高处,遥望西市方向。想起那玄衣赤火的惊艳身影,想起那日兴庆宫内的惊心动魄,想起月光下她的叮嘱。这煌煌大唐,四海升平,文物昌盛,但在那寻常巷陌、百戏杂陈之中,或许正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术传承与亘古之谜。

而沈青澜所触及的,或许仅仅是那浩瀚天地间,一丝微不足道的余烬。然而,余烬未冷,谁又敢断言,它不能在某个恰当的时机,再度燃起照亮前路的...新火?

** 箱中玄机**

自兴庆宫献艺成功后,梁家幻戏班名声大噪,西市的固定场子每日观众爆满。为维持热度,梁静决定推出新编排的压轴幻戏——“幽冥渡”,也就是市井俗称的“大变活人”。

这日午后,梁家班众人正在后台为晚场表演做准备。班主**梁远山**,一位年近五旬、面容清癯、目光矍铄的老者,虽身体欠安,仍坚持坐在太师椅上,监督着每一个细节。他抚着颌下花白的短须,对正在检查一口硕大檀木箱的梁静叮嘱道:“静儿,此戏关乎我梁家班声誉,机关消息务必再三查验,万不可出纰漏。”

“阿爷放心,女儿省得。”梁静应道,她今日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,更显干练。她拍了拍那口看似古朴、实则内藏无数夹层与滑板的木箱,“‘幽冥渡’的机括已由三叔公反复调试过,绝无问题。”

**梁老三**,名唤**梁振海**,是班里的木匠与机关师傅,约莫四十岁年纪,身材矮壮,手掌粗大布满老茧,正拿着工具对箱角进行最后加固。他头也不抬,闷声道:“大侄女放心,这箱子就算从台上摔下去,该开的地方开,该合的地方也绝缝不了一丝。”

一旁,梁静的堂弟,十六岁的**梁小虎**,正兴奋地围着箱子打转。他身形矫健,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,是班里的学徒兼杂役,主要负责搬运道具和暖场。“静阿姐,今晚真让我钻进去试试吗?我保证一动不动!”

梁静笑着揉了揉他的头:“自然是你,换了旁人,阿爷还不放心呢。”她转向另一边,“**申玉茹**,道具都备齐了吗?”

被唤作申玉茹的是个二十出头的苗女,眉眼灵动,手脚麻利,是班里的道具管理员兼助演。她正将一些彩色的绸缎、铜环和药粉分门别类放好,闻言抬头脆生生答道:“静姐姐,都妥啦!迷踪粉、显形水,还有您要的那几面特制铜镜,都检查过三遍了!”

这时,班里的乐师,一位抱着阮咸、气质温婉的少女**苏月薇**轻声插话:“静姐,开场和收场的曲子,我和**秦筝妹子**又合练了几遍,时辰卡得正好。”她身旁坐着另一位乐师**秦筝**,年纪更小些,约莫十五六岁,怀抱一张古筝,羞涩地点了点头。

负责力工和安保的是兄弟俩,哥哥**赵大锤**,虎背熊腰,声如洪钟,正轻松地将几个沉重的压箱石搬来搬去;弟弟**赵小锤**则机灵许多,帮着哥哥清点绳索和幕布。

还有负责妆容衣饰的**孙巧手**,一位寡言少语但手艺极佳的中年妇人,正仔细地熨烫着梁静晚上要换的一套繁复舞裙。她的徒弟,活泼爱美的**柳依依**,则在旁帮忙整理头饰。

此外,班里还有负责外交联络、能言善道的**钱串子**,以及负责炊事、总是笑呵呵的胖厨娘**何三娘**。整个梁家班上下十几口人,各司其职,虽偶有摩擦,但在班主梁远山的威望和梁静的调度下,倒也运转得井井有条。

** 幽冥渡厄**

夜幕降临,西市“百戏楼”前灯火通明,观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。

锣鼓声响,暖场过后,压轴好戏“幽冥渡”正式开始。

梁静立于台中央,身后是那口巨大的檀木箱。她朗声道:“诸位看官,上古有言,幽冥路远,一去难还。今日,我便以此箱为舟,渡一人往返于阴阳之界!”

她先展示了箱子的内外,甚至让赵大锤、赵小锤兄弟上台用力敲打箱壁,证明其坚固无异状。随后,梁小虎笑嘻嘻地走上台,对着观众做了个鬼脸,然后钻进了箱子。梁静亲自将箱盖合拢,落下铜锁,又用厚重的幕布将箱子完全遮盖。

乐师苏月薇与秦筝奏起空灵而略带诡异的乐曲,梁静围绕被幕布遮盖的箱子翩然起舞,口中念念有词,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。她衣袖挥舞间,不时有淡淡的烟雾(由申玉茹特制的药粉产生)弥漫开来,配合着摇曳的灯火,营造出神秘莫测的氛围。

突然,乐声戛然而止!梁静猛地掀开幕布一角,将手中一道符纸(实为经过特殊处理的易燃纸)拍在箱上,符纸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,化作青烟!

“幽冥路开,魂灵渡来!”梁静清叱一声,猛地将整个幕布扯下!

只见那口檀木箱依旧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,铜锁未动。梁静取出钥匙,当众打开铜锁,掀开箱盖——

箱内空空如也!梁小虎已然不见踪影!

台下顿时一片哗然,惊呼声、议论声响成一片。

梁静面色凝重,闭目掐诀,似乎在感应着什么。片刻后,她睁眼喝道:“阳世之人,岂可久留阴司?还不速速归来!”

她再次舞动,示意赵大锤兄弟将箱子翻转、敲打,甚至请了两位观众上台查验,确认箱内及台下绝无藏人之处。然后,她重新盖好箱盖,锁上,覆上幕布。

乐声再起,变得急促而充满期盼。梁静绕着箱子越走越快,最终又是一道符纸燃起,幕布掀开!

开锁,启箱——

在众人屏息凝视中,梁小虎揉着脑袋,打着哈欠,慢悠悠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,还故作茫然地问道:“静阿姐,我这是……到了哪儿了?刚才好像做了个梦……”

短暂的寂静后,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!铜钱如雨点般抛上台来。

后台,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梁远山终于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梁老三擦拭着手中的工具,嘴角也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意。申玉茹、苏月薇等人则互相击掌,庆祝演出成功。

**暗流隐现**

表演结束后,梁家班众人兴高采烈地收拾场地,清点赏钱。梁静却将梁小虎拉到一旁无人处,低声问道:“小虎,在箱子里时,可曾感觉到什么异常?比如……特别的震动,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?”

梁小虎挠了挠头,努力回想:“异常?好像没有……就是按照三叔公教的,蜷在夹层里,听着外面的动静。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在箱子被盖上幕布,静阿姐你念咒的时候,我好像……好像觉得箱子角落里那个平时放备用钥匙的暗格,轻轻动了一下,我还以为是老鼠呢,就没在意。”

梁静闻言,脸色微变。那个暗格极其隐蔽,而且为了防止意外,表演前是确认过里面空无一物的。

她立刻找到梁振海:“三叔,小虎说表演时,箱子备用钥匙的暗格有异动。”

梁振海眉头紧锁:“不可能!那暗格的机关是我亲手做的,除非知道窍门,否则绝难从外部触动。我这就去检查。”

片刻后,梁振海回来,面色凝重:“静丫头,暗格确实有被最近触碰过的痕迹,里面……还残留着一点这个。”他摊开手掌,掌心有一小撮极少见的、闪着幽蓝色微光的细沙。

梁静拈起一点细沙,在指尖捻了捻,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蔓延。她想起父亲手札中曾提到过,某些修炼邪术之辈,会使用一种“幽冥砂”来追踪或标记蕴含特殊能量的器物。

难道……有人趁表演时人多眼杂,对箱子,或者说,是对可能藏在后台的某件东西(比如墨龙鼎)动了手脚?观众之中,混入了不速之客?

梁静看着不远处正与赵大锤说笑、对此一无所知的梁小虎,又看了看后台那口刚刚创造了奇迹的木箱,心中刚刚因表演成功而升起的喜悦,瞬间被一层隐忧所笼罩。

“三叔,”她压低声音,“此事先不要声张,尤其别让阿爷知道,免得他担心。从明日起,后台加派人手看守,所有道具器械,每次使用前都必须由您或我亲自检查一遍。”

梁振海重重点头:“我省得。看来,咱们梁家班,是又被某些宵小之辈给盯上了。”

夜色深沉,西市的喧嚣渐渐散去。但梁家班后台的灯火,却比往常熄灭得更晚了一些。一场围绕幻戏与秘宝的暗战,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
梁振海将那撮幽蓝细沙收进瓷瓶,又用棉絮塞紧瓶口,生怕那阴寒之气再溢出来。梁静站在一旁,目光落在后台角落——那里原本放着墨龙鼎,自从兴庆宫献艺后,她便劝沈青澜将鼎暂存家中,今日听闻暗格异动,倒庆幸当初的谨慎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
“静丫头,你说这砂,会不会是冲那鼎来的?”梁振海的声音压得极低,目光扫过周围忙碌的伙计,生怕被旁人听去,“毕竟除了‘流火’术,咱们梁家也没别的东西,能引着这邪门玩意儿上门。”

梁静点头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银铃——那是沈青澜送的,说是能安神,此刻却没半点用处,心头的不安反倒更甚。“极有可能。之前沈郎君说,他袖中那枚幽冥道的瓷瓶碎片,与这砂的气息有些像,我得找他来看看,或许能辨出些门道。”

话音刚落,钱串子掀着帘子跑了进来,脸上没了往日的活络,神色慌慌张张:“静姑娘,三爷!不好了!我刚去西市胡商那儿打听磷粉的价,听见两个穿黑衫的人嘀咕,说什么‘百戏楼的箱子已留了记号,等拿到鼎,就去瑕丘汇合’,还提了‘幽蛇堂’三个字!”

“幽蛇堂?”梁振海猛地拍了下桌子,粗瓷碗都震得跳了跳,“那是幽冥道在长安的分支!当年老班主在世时,就跟我提过,这群人专盯藏有秘宝的杂戏班,手段阴毒得很!”

梁静心头一沉,瑕丘的乱事她早从行商口中听过,如今幽冥道竟要将长安的事与瑕丘勾连,显然不是只想偷一件秘宝那么简单。“钱串子,你没被他们发现吧?那两人往哪去了?”

“没发现!我一听‘幽冥道’的名头,就赶紧躲起来了,”钱串子喘着气,“他们往城南方向走了,好像要去接什么人。”

“好,你先去清点赏钱,别露声色,”梁静吩咐道,又转向梁振海,“三叔,你帮我盯着后台,我去国子监找沈郎君,速去速回。”

她换了身素色布裙,避开西市的主街,抄小巷往国子监赶。此时夜色已深,小巷里只有零星的灯笼亮着,风一吹,灯影摇晃,竟让人有些发怵。刚走到国子监外的石桥,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桥边,手里攥着个布包,正是沈青澜。

“沈郎君?你怎么在这?”梁静快步上前,有些意外。

沈青澜回头,见是她,眼中的凝重稍缓:“我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,袖中那枚瓷瓶碎片也隐隐发寒,想着你或许会有需要,便揣着碎片过来,没想到真遇见你了。”他说着,从袖中取出那枚天青瓷瓶碎片,碎片上的衔尾蛇符号,竟泛着淡淡的幽光,与梁振海瓷瓶里的细沙气息隐隐呼应。

梁静心中一喜,连忙将瓷瓶取出,倒出一点幽蓝细沙:“沈郎君,你看这砂,还有那两人提的‘幽蛇堂’,是不是与幽冥道有关?他们还说要‘拿鼎’,显然是冲墨龙鼎来的。”

沈青澜拈起一点细沙,指尖刚触到,就觉得一股阴寒之气往骨缝里钻,袖中的瓷瓶碎片竟更亮了些。“是幽冥道的东西!这‘幽冥砂’,需用阴地腐叶混着邪术炼制,专门用来追踪蕴含灵息的古物,墨龙鼎的阳和之气,正好成了他们的目标。幽蛇堂我也听过,是幽冥道在长安的眼线,专做打探消息、标记目标的事。”

“那怎么办?”梁静眉头紧锁,“阿爷身体不好,班里的伙计也大多只会杂戏,若是幽冥道真来硬抢,我们根本挡不住。”

沈青澜沉吟片刻,忽然道:“我父亲曾提过,城南有个胡商,姓安,专做西域奇物的生意,也懂些邪术器物的来历,或许能从他那儿打听出幽蛇堂的落脚点。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他,迟则生变。”

梁静点头,两人并肩往城南走。刚走到安记胡商的铺子前,就见铺子的门虚掩着,里面没开灯,隐约有说话声传出。沈青澜示意梁静躲在门后,自己则贴着门缝往里看——铺子里,两个穿黑衫的人正对着胡商安老爹逼问:“你老实说,那枚‘镇岳’指环,是不是在你这儿流过手?还有百戏楼梁家班的墨龙鼎,你知不知道藏在哪?”

正是幽蛇堂的人!梁静心头一紧,刚要伸手去摸腰间的短刀,就见沈青澜悄悄从袖中取出瓷瓶碎片,又运转《流火控引诀》,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——他虽练得粗浅,却也能引动一点阳和之气,干扰幽冥砂的感应。

“我不知道什么指环、什么鼎!”安老爹梗着脖子,“我只是个做小生意的,哪懂这些邪门玩意儿!”

黑衫人见状,就要拔刀,沈青澜趁机推开门,大喝一声:“住手!”梁静也立刻上前,挡在安老爹身前,短刀出鞘,寒光一闪。

黑衫人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,愣了一下,随即冷笑:“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和丫头,也敢管幽蛇堂的事?不想死就滚!”

沈青澜将瓷瓶碎片往前一递,碎片上的幽光更盛,黑衫人腰间的布袋竟微微震动——里面显然装着更多幽冥砂。“你们用幽冥砂标记梁家班,还想抢墨龙鼎,真当长安没人管了?”

黑衫人脸色一变,知道遇上了懂行的,也不再废话,挥刀就往沈青澜砍来。梁静反应极快,侧身避开,短刀直刺黑衫人的手腕;沈青澜则运转气息,将指尖的暖意聚成一点,往黑衫人腰间的布袋戳去——阳和之气遇着阴寒的幽冥砂,瞬间发出“滋啦”一声,布袋竟冒起了黑烟。

黑衫人疼得大叫,转身就要跑,却被赶过来的梁振海堵了个正着——原来梁振海放心不下,带着赵大锤跟了过来。“想跑?没那么容易!”赵大锤一把揪住黑衫人的衣领,将他按在地上。

另一个黑衫人见势不妙,从后窗跳了出去,沈青澜刚要追,就被安老爹拦住:“别追了!他身上肯定有幽冥砂,追出去反而会被引去别的陷阱。”

梁静上前,从被按在地上的黑衫人腰间搜出布袋,里面果然装着不少幽冥砂,还有一块刻着衔尾蛇的木牌——正是幽蛇堂的令牌。“说!你们幽蛇堂要墨龙鼎做什么?瑕丘那边,你们还有什么阴谋?”

黑衫人咬着牙,不肯说话,梁振海刚要上前,就见他突然嘴角流血,竟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丸,倒在地上没了气息。

安老爹叹了口气,从柜子里取出一盏油灯,点亮后照向地上的幽冥砂:“这砂我认识,幽蛇堂最近一直在收,说是要给瑕丘那边送,好像要用来加固什么阵。至于那墨龙鼎,听说能克制阴邪阵法,幽冥道怕它坏了好事,才急着要拿到手。”

梁静和沈青澜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幽蛇堂的人宁死不招,还将幽冥砂往瑕丘送,显然那边的阵仗比他们想的更大。而墨龙鼎,竟成了克制幽冥道的关键,往后的日子,怕是更难安稳了。

“安老爹,多谢你告知这些,”梁静收好幽冥砂和令牌,“往后您也多小心,若是再遇到幽蛇堂的人,就去西市找梁家班。”

三人离开安记胡商铺时,已近子时。长安的街头格外安静,只有马蹄声偶尔从远处传来。沈青澜看着梁静疲惫却依旧坚定的侧脸,轻声道:“明日我去求父亲,找些相熟的世家子弟帮忙留意幽蛇堂的动静,你在班里也多小心,墨龙鼎暂时别再动,以免被他们感应到。”

梁静点头,心中竟莫名安定了些。她知道,这场围绕秘宝与邪术的暗战,才刚刚开始,但只要她和沈青澜、三叔、阿爷,还有班里的伙计们同心,就一定能守住梁家班,守住墨龙鼎,不让幽冥道的阴谋得逞。

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,吹向城南的方向,仿佛在预示着,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悄然向长安袭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