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藏秘图,血字警言
“双玉当”的薄荷茶香刚漫过柜台,阿翠就抱着个锦盒匆匆进来,锦盒外裹着层青布,她攥得极紧,指节泛白,连鬓边的碎发都沾了汗:“陈大哥,晚卿姐姐,求你们帮个忙——这流云锦,我实在不敢再留了。”
晚卿连忙拉她坐下,递过帕子擦汗,陈默则注意到锦盒缝隙里露出来的锦缎——淡青底色,上面绣着层层叠叠的流云,针脚密得几乎看不出线头,可流云的走向却有些古怪,不像寻常绣品的随意排布,反倒像某种纹路的伪装。他刚要开口,阿翠已掀开青布,露出里面的流云锦:“这是我阿爹从李府货栈暗窖里带出来的,他说锦里藏着东西,让我务必收好,可昨日王二娘突然找到我,说要花十两银子买这锦,我不答应,她就说‘你不卖给我,自然有人会来抢’。”
陈默指尖轻轻抚过流云锦的表面,指腹能摸到锦线下极细的凸起,衣襟里的双鱼玉珏没动,倒是之前暂存的南阳郡主玉牌,在暗柜里轻轻泛了点光——这锦定不简单。他故意放缓语气,装作查案的模样:“前几日西市磁暴案的残余线索还没断,李府货栈藏过磁石矿,你这流云锦既是从那儿带出来的,说不定与磁石有关,不如暂放铺中,我帮你查查锦里藏着什么,也护它周全,算我‘双玉当’收的‘特殊当品’,如何?”
阿翠眼睛一亮,连忙点头:“求之不得!我阿爹说,这锦要‘透光见影’才能显东西,我试过好几次,都没成,陈大哥你肯定有办法。”晚卿也笑着帮腔:“你放心,铺子里有暗柜,还能锁上,没人能随便拿走。”
正说着,门口突然传来“噔噔噔”的脚步声,王二娘喘着粗气闯进来,体态肥硕的身子撞得门帘上的双鱼穗子晃个不停,她眼神发直,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木质傀儡——傀儡胸口嵌着块磁石,正是之前西市磁暴案里见过的“磁石傀儡”样式,此刻磁石正泛着淡淡的灰光。“阿翠!把流云锦交出来!”王二娘的声音发颤,不像平日的蛮横,反倒透着几分被逼的急切,“有人拿着我儿子的性命要挟,说不拿到流云锦,就……就杀了他!”
阿翠吓得往后缩了缩,躲到陈默身后:“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!这锦不是普通绣品,我不能给你!”
“你别逼我!”王二娘突然上前一步,手里的磁石傀儡“咔嗒”响了一声,像是被人远程操控,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,嘴角溢出一丝黑血——是“腐心草”的毒!陈默心头一凛,刚要上前扶住她,王二娘已踉跄着扑到门口的青石板上,双手死死攥着磁石傀儡,傀儡的木手沾了她的血,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,推着傀儡在青石板上划动。
“王二娘!”钱庆娘正好送槐花糕路过,见这情景,手里的竹篮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云鬓抱着念南也跟过来,连忙捂住念南的眼睛,不忍让孩子看这血腥场面。
王二娘的呼吸越来越弱,傀儡的木手在青石板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四个字,血珠渗进石板缝里,格外刺眼——“小心青鸾”。最后一个“鸾”字刚划完,她的手就垂了下去,磁石傀儡胸口的灰光也渐渐暗了,嘴角的黑血不再溢出,人已没了气息。
晚卿吓得脸色发白,却还是镇定地拉着阿翠往后退,不让她靠近:“陈默,快看看……”
陈默蹲下身,手指探向王二娘的颈动脉,确认已无生机,又检查她的嘴唇和指甲——指甲泛黑,嘴唇发紫,正是腐心草中毒的症状,与之前幽冥道用的毒一致。他再看向青石板上的“小心青鸾”,又低头看阿翠怀里的流云锦,突然想起南阳郡主玉牌上的半朵莲纹,还有之前突厥军械案的卷宗里提过——“突厥有支‘青鸾卫’,专司传递秘图,标识为青鸾纹”。
“阿翠,你把流云锦拿过来,咱们试试透光。”陈默起身,拉着阿翠往铺子里的窗边走,晚卿连忙找来个木架,将流云锦撑开,阳光透过锦缎照在桌面上,原本的流云纹突然变了模样——层层流云褪去,露出里面用银线绣的军械图,有攻城车、弩箭的样式,还有标注着“黑风口”“洛阳城郊”的地名,图的角落,竟绣着一只小小的青鸾!
“这是……突厥的军械图!”阿翠惊得捂住嘴,眼泪差点掉下来,“我阿爹竟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,难怪有人要抢!”
钱庆娘凑过来,看着桌面上的军械图,声音发颤:“王二娘说有人拿她儿子要挟,难道是突厥的人,或是幽冥道的余孽?”
陈默点头,指尖摩挲着桌面上的青鸾纹,又看向青石板上的血字:“‘青鸾’既指突厥青鸾卫,也可能是幽冥道里的人——之前裴清晏他们提到过,幽冥道有个‘青鸾使’,专门负责传递秘图,王二娘定是被这‘青鸾使’胁迫,要拿流云锦交差,事成后却被灭口。”
云鬓抱着念南,轻轻拍着孩子的背,念南似是察觉到气氛紧张,乖乖地不闹,只是小手攥着陈默给的小桃玉坠,玉坠泛着极淡的光。晚卿则把流云锦重新收好,放进暗柜,与南阳郡主的玉牌放在一起:“那咱们得赶紧把这事告诉长公主和殿下,还有李统领,别让‘青鸾使’再来抢锦。”
陈默看向青石板上的血字,又看了看阿翠通红的眼睛,沉声说:“今日这事,先别声张,王二娘的尸体我让人通知京兆府来处理,就说她是中了旧毒身亡,免得打草惊蛇。流云锦暂存铺中,我今晚就去见长公主和我爹,查‘青鸾使’的下落——这流云锦,既是饵,也是钥匙,能引‘青鸾使’出来,也能揭开突厥与幽冥道勾结的真相。”
门口的幌子还在风里晃,双鱼穗子擦过青石板上的血字,薄荷茶的清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,渐渐被巷口的风带走。阿翠攥着晚卿的手,钱庆娘收拾着地上的槐花糕,云鬓抱着念南站在一旁,陈默则盯着暗柜的方向,眼神坚定——流云为饵,血字为警,这场围绕着秘图与“青鸾”的暗战,已然拉开序幕,而“双玉当”,就是这场暗战里最隐蔽的据点。
桃花岛追杀:落英藏刃,玉珏鸣警
陈默带着流云锦离了长安,目的地是东海桃花岛——按李崇的说法,岛上住着位林氏旧部,曾帮林夏保管过粮道图副本,不仅懂破译秘图的法子,还能借海岛地形避开追杀。同行的除了晚卿、阿翠,还有提前出发探路的苏婉,李崇则留在长安牵制京兆府,约定三日后在岛上汇合。
船靠岸时,正是清晨,桃花岛漫山遍野的桃开得正好,粉白的花瓣顺着海风飘落在礁石上,像铺了层软雪。阿翠抱着装流云锦的锦盒,紧紧跟在晚卿身后,鼻尖沾着花瓣,却没心思赏景:“陈大哥,这岛看着这么安静,真的会有危险吗?”
陈默攥着腰间的短刀,衣襟里的双鱼玉珏忽然轻轻震动——不是共鸣的暖光,而是带着冷意的急促震颤,他立刻抬手让众人停下:“别往前走,有埋伏。”话音刚落,漫山的桃花林里突然传来“咔嗒”声,数十个嵌着磁石的傀儡从树后钻出来,傀儡手里的短刀泛着冷光,胸口的磁石竟与西市磁暴案、王二娘手里的傀儡同源,此刻正泛着灰黑色的光。
“是幽冥道的磁石傀儡!”苏婉从袖中掏出淬毒银针,指尖一弹,银针精准射中最前面傀儡的磁石,磁石遇毒瞬间开裂,傀儡“哐当”倒在地上,“还有人操控,小心藏在暗处的人!”
晚卿拉着阿翠躲到一块大礁石后,阿翠把锦盒抱在怀里,脸埋在晚卿肩头,却仍死死攥着盒带:“我不会让他们抢走流云锦的!”晚卿轻轻拍着她的背,另一只手摸出陈默给的防毒香囊,塞进阿翠手里:“别怕,陈默和苏婉会保护我们。”
陈默提着短刀冲进桃花林,花瓣被刀风扫落,纷纷扬扬间,一个穿青衫的男子从树巅跃下,腰间挂着块青鸾纹令牌,手里握着根缠着磁线的长鞭——磁线一甩,就缠住了陈默的刀身,借着磁石吸力,竟想把刀夺过去:“陈校尉,把流云锦交出来,青鸾使饶你不死!”
“你就是‘青鸾使’的手下?”陈默手腕一翻,短刀挣脱磁线,刀光划过男子的手腕,鲜血溅在桃花瓣上,“王二娘是你们杀的?”
男子冷笑一声,从怀中掏出个小铜哨,一吹,更多的傀儡涌了过来,还有几个穿黑衣的杀手从礁石后绕出,直扑晚卿和阿翠的方向。就在这时,海边传来马蹄声——林飒竟骑着匹快马从另一个码头赶来,霸王枪扛在肩上,枪尖挑着个杀手的刀,声音爽朗又凌厉:“陈副统领,我来晚了!李统领让我提前带些人手过来,正好赶上热闹!”
跟着林飒来的还有五个玄镜司的兵士,个个手持长刀,立刻上前拦住杀手。林飒则挥着霸王枪冲进桃花林,枪杆横扫,把围向陈默的傀儡撞得东倒西歪:“这些破木头,也配挡姑奶奶的路!”
苏婉趁机绕到青衫男子身后,银针直刺他后颈,男子躲闪不及,银针擦着他的肩划过,却也让他动作一滞。陈默抓住机会,短刀直刺他腰间的青鸾纹令牌,令牌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男子脸色骤变,转身就往海边跑:“青鸾使不会放过你们的!桃花岛的机关,会让你们都困死在这儿!”
“想跑?”陈默立刻追上去,林飒也紧随其后。男子跑到海边的悬崖边,身后是汹涌的海浪,身前是逼近的两人,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,就要往旁边的引线扔——那里竟藏着炸药,引线连着悬崖下的暗礁,一旦点燃,整个码头都会被炸塌!
“不好!”苏婉大喊着冲过来,手里的解毒剂瓶子砸向火折子,瓶子碎裂,液体溅灭火折子,还溅了男子一脸,男子惨叫一声,双手捂着脸,脚下一滑,差点摔下悬崖。陈默上前一步,一把揪住他的衣领:“青鸾使是谁?你们要流云锦,是为了给突厥送军械图?”
男子咬牙不说话,突然从袖中掏出把毒匕首,直刺陈默心口。陈默早有防备,侧身躲开,匕首划过他的衣襟,擦着双鱼玉珏过去——玉珏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,震得男子手腕发麻,毒匕首掉在地上。林飒趁机上前,霸王枪杆顶住男子的胸口,把他按在悬崖边:“说不说?再不说,就把你扔去喂鱼!”
男子看着汹涌的海浪,终于怕了,声音发颤:“青鸾使……青鸾使是幽冥道的二把手,具体是谁,我也不知道,只知道他常戴青鸾面具,手里有块能操控磁石傀儡的青鸾玉……我们要流云锦,是为了把军械图送到突厥青鸾卫手里,再借突厥的兵,配合幽冥道打开洛阳天玑库!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一阵船鸣——是李崇带着李治和南阳郡主李瑾瑶赶来了!李治站在船头,腰间的狼符在阳光下泛着金芒,远远就喊:“陈大哥,我们来帮你了!”
青衫男子见状,突然用力推开陈默和林飒,纵身跳下悬崖,海浪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,只留下漂浮在海面上的青鸾纹令牌。陈默捡起令牌,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青鸾纹,又摸了摸衣襟里的双鱼玉珏,玉珏的震颤渐渐平缓,却仍带着冷意——显然,“青鸾使”还没露面,这场追杀,只是个开始。
阿翠抱着流云锦从礁石后走出来,花瓣落在她的发间,眼里却没了之前的胆怯:“陈大哥,我们安全了吗?”
陈默笑着点头,把令牌递给李崇,又接过阿翠手里的锦盒,轻轻拍了拍:“暂时安全了。有我们在,没人能抢走流云锦。接下来,咱们在岛上破译秘图,再找出‘青鸾使’的下落——桃花岛的桃花虽美,却也藏得住真相,更挡得住敌人。”
夕阳西下时,众人坐在岛上的桃树下,晚卿泡了薄荷茶,阿翠把流云锦摊在石桌上,李瑾瑶凑过来,指着锦上的青鸾纹:“这青鸾纹,和我母亲玉牌上的莲纹,似乎能拼合在一起……或许,我母亲的失踪,也和‘青鸾使’有关。”
李崇点头,把青鸾纹令牌放在锦旁,三者的纹路隐隐呼应:“看来,流云锦、郡主的玉牌、这青鸾令牌,都是解开真相的钥匙。接下来,咱们分工合作,定要把‘青鸾使’揪出来,断了突厥与幽冥道的勾结。”
海风带着桃花的香,吹得石桌上的流云锦轻轻晃,青鸾纹在夕阳下泛着微光,像一只蛰伏的鸟,正等着被揭开真面目。陈默知道,桃花岛的追杀虽已结束,但一场更大的风暴,还在等着他们——而他们,早已做好了准备。
桃花岛古墓:瓣落触机,壁影藏秘
林伯的身影从桃林深处走来时,陈默正对着青鸾令牌琢磨——这位林氏旧部头发已花白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,手里拎着个铜制罗盘,罗盘指针正对着岛心的方向:“陈校尉,老奴等你们三日了,林氏先祖的古墓,就在岛心的桃林底下,里面藏着破译流云锦的法子,还有你母亲林夏留下的东西。”
众人跟着林伯往岛心走,越往深处,桃林越密,脚下的青石板渐渐被落叶覆盖,隐约能看见石板缝里嵌着的铜钉,按星象排列。林伯蹲下身,用罗盘对准最中间的铜钉,轻轻一按,地面突然传来“咔嗒”一声,一块两米见方的石板缓缓下沉,露出黑漆漆的墓道,墓道口刻着林氏的天狼图腾,与陈默左腰的胎记一模一样。
“这墓道里有三层机关,都是先祖按桃花岛的地气设的,千万别乱碰。”林伯递来几支特制的火把,“第一层是‘落英针’,花瓣落下时会触发毒针,得跟着老奴踩刻着天狼纹的石板走;第二层是‘磁石阵’,与你们之前见的傀儡同源,玉珏能镇住磁力;第三层是‘莲鸾门’,得靠郡主的玉牌和青鸾令牌一起,才能打开。”
陈默点头,让晚卿牵着阿翠走在中间,苏婉和林飒护在两侧,自己与李崇、林伯走在最前,李治则攥着狼符跟在最后,时不时用狼符碰一碰身边的石壁,试探是否有暗门。刚踏入墓道,头顶突然飘下几片桃花瓣,落在非天狼纹的石板上——“咻”的一声,数支毒针从石壁里射出,苏婉反应极快,掏出沾了狼毒的帕子,精准挡住毒针,毒针落地后瞬间化为黑灰:“这毒和腐心草同源,是幽冥道的手法,看来有人提前来过,动了机关!”
林伯脸色一变,加快脚步:“得赶紧走,机关被动过,说不定‘莲鸾门’后的东西,已经被盯上了!”众人跟着他踩准天狼纹石板,穿过第一层时,阿翠怀里的锦盒突然轻轻晃动,流云锦透过锦盒缝隙,与墓道壁上的磁石产生共鸣,发出淡淡的光——第二层的磁石阵竟提前启动,数十块磁石从地面升起,像无形的手,试图吸走众人身上的铁器。
“把铁器都收起来!”李崇大喊,自己率先摘下腰间的长刀,陈默也收起短刀,只留衣襟里的双鱼玉珏。玉珏接触到磁力,突然爆发出暖光,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磁石的吸力挡在外面:“跟着玉珏的光走!”众人紧紧跟着陈默,林飒扛着霸王枪,枪杆虽含铁,却因裹了林氏特制的破磁布,没被吸走,反而能用来拨开挡路的磁石。
穿过第二层,眼前出现一扇石门,门上刻着半朵莲纹和半只青鸾,正是“莲鸾门”——莲纹的缺口,与李瑾瑶的玉牌严丝合缝,青鸾的缺口,正好能嵌入青鸾令牌。李崇接过令牌,李瑾瑶递出玉牌,两人同时将器物嵌入缺口,陈默则按住门中央的天狼纹,运力一推——石门缓缓打开,里面是间宽敞的墓室,中央的石台上,放着个紫檀木盒,四周的石壁上,满是彩色壁画。
阿翠迫不及待地凑到石台前,想看看木盒里的东西,却被陈默拦住:“先看壁画,说不定有陷阱。”众人抬头看向石壁,第一幅画是林氏先祖带着粮道图登岛,第二幅是先祖与一位戴莲纹玉牌的女子联手,将突厥军械图藏入流云锦,第三幅画却让李瑾瑶浑身一震——画中戴青鸾面具的人,手里拿着与她母亲同款的玉牌,正与突厥人交易,面具下露出的鬓角,竟与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