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发展新蛊皿,所谓何用?”
这次发问的是苏婉容,声音依旧温柔,却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力量。
苗人似乎对这个问题反应更为剧烈,身体筛糠般抖动:
“为了…为了活命!成为蛊皿后,体内会被种下子蛊,子蛊会不断吞噬我们的生机和意志…
只有…只有不断发展新的蛊皿,让子蛊将一部分‘惰性’和‘侵蚀’转移到新蛊皿身上,我们才能暂时缓解痛苦…
才能多活一段时间…”
他声音凄厉,带着绝望的哭腔:
“阿依朵她…她也是没办法!
她体内的子蛊更厉害,发作起来生不如死!
她必须不停地找新人…不然她就会先被蛊虫从内到外吃空!
我们…我们都是可怜人!是被逼的!”
真相如同冰冷的匕首,刺穿了众人之前的猜测。
阿依朵并非主谋,甚至可能是一个更为悲惨的棋子。
所谓的“忘忧蛊”,根本就是一个恶毒的循环陷阱——
用受害者的痛苦去制造更多的受害者,以延缓自身的消亡!
“如何辨别目标?为何专挑心绪不宁、灵力低微之人?”
沈玄月终于再次开口,声音冷冽。
“因为…因为这样的人心神防线最弱,容易被香囊的安神气息和阿依朵的蛊惑之言影响…
而且,他们散逸出的生命气息和微薄灵力,更容易激活蛊卵,也…也更能‘滋养’子蛊…”苗人颤抖着回答。
胡倩倩听得浑身发冷,想到自己当初竟然还觉得阿依朵笑容甜美,差点着了道,更是后怕不已。
莫青瑶又逼问了一些关于接应方式、联络信号、以及他们已知的其他接应点和人员的信息。
苗人知道的有限,但拼凑起来,也足以描绘出一个隐藏在黑龙潭阴影下、组织严密、等级森严的邪教雏形。
问完所有有价值的信息后,莫青瑶看向沈玄月。
沈玄月目光淡漠,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寒气弹出,没入苗人体内。
那苗人浑身一僵,随即眼神变得空洞,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,连恐惧都消失了,只剩下麻木。
“抹去相关记忆,废去修为,扔到百里外的荒山。”沈玄月淡淡吩咐。
他并未取其性命,但这种处理,对于一个曾经助纣为虐、如今又失去价值的蛊皿来说,或许比死亡更为残酷。
莫青瑶毫不迟疑,拎起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苗人,身影再次融入夜色。
酒吧内恢复了寂静,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沉重。
阿依朵是蛊皿,受蛊王控制,靠发展新蛊皿苟延残喘……这个真相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它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,也更加……悲哀。
“所以…她也是受害者?”林小雾小声说道,眼圈有些发红,“那…那我们还要抓她吗?”
苏婉容轻叹一声:“虽为受害者,但其所行之事,已害人无数。是非对错,难以简单定论。
当务之急,是找到根源,破除蛊王,方能解救所有被卷入之人,包括阿依朵。”
胡倩倩咬着嘴唇,心情复杂。她原本对阿依朵充满了愤怒和敌意,此刻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滋味。
雪菲菲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,她对于“意志被侵蚀控制”有着切肤之痛,阿依朵的处境,或许让她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。
玄影的虚影飘了过来,啧啧道:“好一出‘蛊吃蛊’的戏码。
这蛊王倒是好算计,用痛苦驱使受害者为自己扩张势力,省心省力。
不过,能把人逼到这份上,这‘蛊王’恐怕不是什么善茬,其实力…怕是不容小觑。”
沈玄月依旧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,目光仿佛已穿透重重迷雾,落在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龙潭。
银灰色的眼眸中,寒意渐浓。
蛊王…蛊皿…以众生为食的邪恶循环。
这场较量,已不仅仅是解毒救人,更是一场必须斩断根源、摧毁那操控众生痛苦的邪恶源头的正邪之战。
剑已出鞘,唯有一往无前。丽江的夜,更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