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依朵那姑娘,看起来那么单纯善良,周围那么多人都说有效……若真有问题,怎会无人察觉?”
胡倩倩努力说服自己,
“定是我多心了。或许是这香囊的安神效果太好,连妖力的活跃度都一并安抚了些许?
对,一定是这样。
妖力过于活跃,有时也并非好事,容易心魔滋生,稍作平抑,或许反而利于根基稳固?”
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毕竟,那滞涩感实在太微弱了,微弱到若非她身为狐妖,灵觉敏锐,几乎无法察觉。
而且,并未带来任何不适,反而伴随着一种奇异的宁静感。
更重要的是,她不愿、也不敢去深想另一个可能——这她亲手买回、并推荐给众人的香囊,若真有问题……那她岂不是又办砸了事?
刚刚才“将功补过”回来,若再惹出麻烦,沈玄月会如何看她?
苏婉容、莫青瑶她们会怎么想?
她还有何颜面自称“金牌经理人”?
这个念头让胡倩倩心生恐惧,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和否认。
她将香囊重新系好,决定不再于修炼时佩戴,但日常放在房中安神应该无妨。
“不过是些安神的草药罢了,能有什么问题?”
她强行压下心头那丝不安,躺回床上,拉过锦被。
在香囊散发出的宁静气息中,她确实很快感到一阵倦意袭来,白日里的奔波劳累涌上,思绪渐渐模糊,那点关于妖力滞涩的疑虑,也被浓浓的睡意冲散,沉入了梦乡。
她不知道的是,在她沉沉睡去后,系在床柱上的那个小小香囊,在清冷的月光下,表面那些鲜艳的绣线纹路,似乎微不可察地流转过一丝淡到极点的、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的异样光泽。
而香囊内部,那缕温和的能量深处,某个微小到极致的存在,仿佛被妖力的气息悄然激活,开始了极其缓慢而隐蔽的变化。
同一轮月光下,酒吧其他房间,也各有动静。
苏婉容的房间里也挂了一个香囊。
她素来心性平和,感知到此物的宁神之效,只觉得有助于凝神静气,便于夜间打坐调息,并未察觉任何异常。
只是偶尔,在她沉浸于深层次冥想时,灵台会闪过一丝极淡的、如同水纹波动般的不协调感,但转瞬即逝,归于平静,她只以为是自身修为瓶颈的波动。
林小雾对分给她的那个香囊充满了研究热情。
她将香囊拆开一小角,仔细辨认里面的草药成分,大多是些宁神静心的普通药材,但其中有几味,连她这个草木精灵都觉陌生,气息颇为奇特。
她饶有兴致地记录着,打算明日去市集再找阿依朵请教,完全沉浸在学术探究中,未觉异样。
莫青瑶性格冷冽,对这种小玩意儿不甚感兴趣,随手将香囊扔在房间角落,并未佩戴。
她习惯于依靠自身意志和修炼来稳固心神,对外物助力嗤之以鼻。
雪菲菲体质特殊,周身自然散发着寒意。
那香囊甫一靠近她,表面的绣线甚至隐隐有结霜的趋势。
她本能地不喜这种试图影响心神的香气,将其置于远离床铺的窗台上,任由夜风吹散其味道。
而在一楼吧台后,沈玄月并未休息。
他静立于黑暗之中,银灰色的眼眸在夜里泛着微光,望着窗外流淌的溪水,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胡倩倩给他的那个香囊。
他的指尖,一缕比发丝还纤细的、《孤灯诀》本源之力悄然探入香囊内部,触及那缕温和能量,以及能量深处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小活性。
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恢复平静。
指尖微动,一缕极寒的气息悄然溢出,并非毁灭,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冰封,将香囊内部那微小的活性与外界的所有联系瞬间隔绝、冻结,使其陷入绝对的沉寂,但表面上,香囊毫无变化。
“似是而非……”
他低语,声音轻得如同叹息,消散在夜色里。
他将香囊放在吧台上,不再理会,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楼板,落在二楼某个已然熟睡的身影上,眸中神色难明。
夜色渐深,丽江古城万籁俱寂,唯有溪水潺潺,不息不止。
“忘忧蛊”带来的宁静表象之下,一丝极其隐秘的波澜,已悄然在“醉生梦死”的新址下滋生。
胡倩倩那被忽略的、细微的妖力滞涩感,或许正是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,最初、最微弱的预警。
而选择忽视它的,不仅仅是胡倩倩自己,还有那份深植于她心中,不愿再次搞砸、渴望被认可的执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