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共享执念？”林默冷笑，强压下心中的悸动，“包括复活赫连娇娇？”
“当然。”对面的“林默”眼中流露出与他一般无二的、深沉的痛楚与渴望，“那是我们共同的目标，不是吗？融合之后，力量倍增，复活她的希望更大……”
“那陈祎蔓呢？”林默突然打断他，目光锐利如刀，“她为你我而死，这份亏欠，也共享吗？”
对面的“林默”微微一怔，眼中那拟人化的悲伤似乎凝滞了一瞬，但很快恢复，用一种近乎完美的语气说道：“自然。她的牺牲，我们共同铭记。待复活娇娇，了却执念，再寻她转世之身，弥补亏欠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林默猛地暴喝，眼中血丝弥漫，“你不是我！你根本不懂！”
他死死盯着对方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你对娇娇的执念，只是拙劣的模仿！你对祎蔓的亏欠，更是空洞的复读！你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，一个依托这诡异之地存在的……镜像！”
在对方提到“共享”陈祎蔓的牺牲时，林默感受到了一种亵渎。那份沉重而复杂的情感，是独属于他的枷锁，也是他之所以为“林默”的一部分，绝不容许一个空洞的镜像以如此轻飘的语气“共享”！
似乎被林默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和精准的斥责所触动，对面的“林默”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不自然的僵硬。那完美的同步，出现了一道裂痕！
就是现在！
林默福至心灵，他不再试图在力量、招式甚至内在气息上战胜对方。他放弃了所有防御，将残存的所有魔元、意志，乃至对赫连娇娇的思念、对陈祎蔓的愧悔、对仇敌的愤怒、对自身命运的不甘……所有最真实、最强烈、最矛盾的情感，毫无保留地，如同火山喷发般，凝聚于双眸，狠狠刺向对面的“镜像”！
这不是攻击，而是一种……情感的洪流，灵魂的拷问！
“看着我！”林默嘶声怒吼，“看看这其中的痛苦！看看这其中的挣扎！看看这求而不得的绝望和永不放弃的执拗！你这空洞的傀儡，能模仿这血肉灵魂交织的真实吗？！”
轰——！
仿佛有无形的惊雷在两人之间炸响！
对面的“林默”在那纯粹而炽烈的情感洪流冲击下，身体剧烈地扭曲、波动起来，如同水面被投入巨石的倒影！他那完美的模仿开始崩溃，面容时而变成林默，时而变成一片模糊的黑暗，时而甚至闪过赫连娇娇、陈祎蔓等人的残影！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我是你……我就是你……”他发出混乱、尖利的嘶吼，充满了不甘与恐惧。
“你……什么都不是！”林默踏前一步，尽管步伐虚浮，眼神却如同燃烧的星辰，带着洞穿虚妄的决绝。
下一刻，在那情感洪流的持续冲击下，对面的“镜像”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，整个身体如同破碎的琉璃般，寸寸碎裂，最终化作一缕缕精纯的黑色气流，消散在廊道的黑暗中。
随着镜像的消散，廊道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，前方那点摇曳的金光，似乎明亮了一分。
林默脱力般单膝跪地，大口喘息，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地面。刚才那一瞬的情感爆发，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。
他抬起头，望着镜像消散的地方，眼神复杂。
战胜了镜像，但他心中没有丝毫喜悦。镜像最后那混乱的嘶吼，仿佛还在耳边回荡。它真的完全消失了吗？还是说，那镜中所映照出的，某些他自己都不愿直视的阴暗与脆弱，依旧潜藏在他的心底？
他拄着枪，再次艰难起身，继续向前。
这一次，廊道两侧那些模糊的佛像，目光似乎不再那么冰冷，反而多了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悲悯，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一个在命运泥沼中艰难跋涉的灵魂。
他知道，前方的路，绝不会因为战胜一个镜像而变得平坦。
那点金光之后，等待他的，又会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