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那间冰冷简陋的石殿,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,将外界幽暗殿那无处不在的窥视感暂时隔绝。林默直接将殿主提出的交易内容,简洁而冰冷地陈述了一遍,包括三项任务以及那隐含的、分享《三神经》奥妙的要求。
陈祎蔓听完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呼吸都急促了几分。她猛地站起身,清冷的眼眸中燃烧着反对的火焰:“三项任务?探索未知的‘厄运之门’?还要分享《三神经》的奥妙?林默,你清醒一点!这根本不是交易,这是要将你彻底绑死在这艘注定沉没的魔船上,还要榨干你最后的价值!他们是想把你变成他们的探索傀儡,最终连你传承者的身份和力量都一并夺走!”
她的声音在空荡的石殿内回荡,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……担忧。
林默背对着她,站在石殿唯一的“窗口”前——那其实只是一道可以望见外面混乱虚空景象的能量缝隙。他望着窗外那光怪陆离、无数“门”户闪烁的诡异景象,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:“我们有选择吗?”
他缓缓转身,冰冷的视线落在陈祎蔓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:“没有他们提供的坐标,我们就像迷失在暴风雨中的扁舟,连下一处‘厄运之门’的方向都找不到。‘寂灭佛国’……这个名字本身就与《佛经》相关,那里极有可能存在下一块传承碎片。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陈祎蔓依旧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,“……任务要求取得的‘镇魂石’,据典籍零星记载,有稳固神魂、涤荡阴邪之效。对你驱除肩头蚀魂伤的残余影响,或许有益。”
陈祎蔓浑身一震,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。她没想到,林默在考量这明显是陷阱的交易时,竟然还会考虑到她的伤势?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,有片刻的错愕,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动,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看穿弱点的窘迫和更深沉的无力感。他这是在用现实和一点点看似关怀的筹码,逼她做出选择吗?
她颓然坐回石凳上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理性在疯狂叫嚣着危险,警告她远离幽暗殿这深不见底的泥潭。但感性的天平上,却沉重地压着凤莲宗覆灭的血海深仇、对强大力量和线索的渴望,以及……内心深处那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正视的、对眼前这个魔头那诡异“同盟”关系的微妙依赖。离开他,在这恐怖的幽暗殿,她独自一人能做什么?又能去哪里?
沉默,如同粘稠的墨汁,在石殿内蔓延。只有窗外虚空能量偶尔流过发出的微弱嘶嘶声。
过了许久,仿佛经历了一场耗尽心力的大战,陈祎蔓才缓缓抬起头,目光中充满了挣扎后的疲惫与一丝认命般的决绝。她避开了林默的视线,声音低沉却清晰:
“我……会继续与你同行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借此驱散心中的迷茫,强调道:“但我不会为幽暗殿做任何事!我只为复仇,只为找到能对抗圣族与冥魂宗的方法。他们的任务,是你的事。”
林默对于她的决定似乎早已预料,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,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:“随你。”
决定既下,便需行动。林默取出那枚边缘带着暗金纹路的黑色晶卡,神识沉入其中。幽暗殿内部网络的庞大与繁杂远超想象,就像一个混乱而有序的黑市。他屏蔽掉大部分无关信息,直接搜寻可用于探索“寂灭佛国”的情报和物资。
他花费了一些之前战斗掠夺来的灵石和用不上的材料,兑换成了西域通用的灵沙币,然后谨慎地购买了一些可能用到的物品:几瓶能快速恢复魔元的“血煞丹”,一枚记载着常见佛门禁制与阵法基础的玉简(价格不菲),以及数张品阶不低的“破障符”和“敛息符”。
在穿梭于市场那光怪陆离的摊位之间时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几道阴冷而充满恶意的目光,如同跗骨之蛆,始终若有若无地跟随着他们。是影煞,以及他残存的党羽。尽管在万骸血池遭受重创,但这份仇恨显然并未消散,反而在阴暗处发酵,等待着报复的时机。林默心中冷笑,并未理会,只是将这份潜在的威胁记下。
准备就绪后,在白幽的引导下,他们来到了暗殿平台边缘一处专门用于远程传送的区域。一座由暗紫色金属构筑、表面刻满无数繁复空间符文的巨大石台,正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。
“目标坐标已锁定,‘寂灭佛国’。”白幽站在石台操控中枢前,一边打出道道法诀,一边用他那特有的、带着一丝疏离感的语气说道,“提醒二位, ‘寂灭佛国’虽以佛为名,但据零星情报显示,其内情况诡异,并非善地。望谨慎。”
石台上的符文逐一亮起,从边缘向中心蔓延,构成一个越来越耀眼复杂的传送光阵。强大的空间能量开始汇聚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