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踉跄着,魂体呈现出不稳的姿态,司马若依立刻上前,担忧地扶住他。
虞非烬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中是百年孤寂也未能磨灭的沉痛。
他望着江无涯,声音低沉而沙哑,开始讲述那段浸满血泪的、关于他唯一胞妹的往事:
“非云……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温暖,随即被更深的阴霾覆盖,“我们的父亲,妻妾成群。母亲早逝后,在那吃人的魔宫中,只有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。”
“她从小便聪明伶俐,心地纯善,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周遭的黑暗。我发誓要保护好她,不让她沾染一丝污秽。”
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痛苦,“可魔尊之位的争夺,从来不由人意愿。我们无心争斗,却屡遭算计……有一次,我险些丧命,是非云……是她为了救我,第一次拿起了屠刀……”
虞非烬的声音哽咽了一下,那场景显然是他心中永恒的痛。
“从那以后,我知道,我不能再让她留在那是非之地。我继任魔尊后,她便成了魔界最自由的公主。她喜欢伪装去人间游玩,我虽担忧,却也纵容,只盼她能永远保有那份纯真快乐……”
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沉重,带着悔恨:“直到我发现,她爱上了一个人间的皇子,那时的九皇子。我极力反对,仙魔之别如同天堑!可她……她苦苦哀求,甚至不惜逃离魔界,也要与他在一起。”
“后来,九皇子继位,她成了他的皇后。我虽怒其不争,却也暗中关注。听说她生下了孩子……我以为,她或许真的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……”虞非烬的拳头紧紧握起,魂力因激动而剧烈波动,“可我错了!大错特错!”
“那皇帝迫于压力,纳了宰相之女为贵妃。不过短短数年,他便冷落了我的非云!那毒妇不知从何处找来修士,窥破了非云的身份!他们……那些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仙门修士,还有那忘恩负义的皇帝!他们联手,对我的妹妹,对他们曾经的皇后,举起了屠刀!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无能为力的痛苦: “等我得到消息,冲破重重阻碍赶去时……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宫殿,而尚且年幼的…你也已经下落不明……非云她……她为了护住你,已经……已经力战而亡……魂魄也已入了轮回…”
百年的压抑与悲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。
强大的魔尊,此刻却如同失去一切的孩子,魂体黯淡,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愤怒。
“我想要找到你,想带你返回魔界,却遭遇重重截杀,自身难保,最终误入七宝造幻塔……后来我便被封印其中,直至今日……”
他看向江无涯,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愧疚,“孩子……是舅舅无能……没能保护好你母亲,也没能保护好你……让你流落仙门,认贼作父……”
沉重的真相,带着血与火的灼热,残酷地摊开在江无涯面前。
他的母亲,并非死于正魔大战,而是死于爱人的背叛、仙门的围攻和宫廷的阴谋!他一直敬重的仙门,竟可能是逼死他母亲的帮凶!
江无涯依旧笔直地站着,但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,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,微微颤抖。
他一直坚守的信念、对身份的认知,在这一刻,彻底崩塌了。
而明歌在一旁,看着江无涯承受着这巨大的冲击,心疼不已。
她知道,这才是他命运真正的转折点,无关仙魔,只关血仇与背叛。
她完成了系统任务,却将他推向了更痛苦的深渊。
而她自己那“知晓一切”的秘密,在江无涯此刻冰冷破碎的眼神映照下,显得愈发沉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