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隐隐有一丝仿佛错过了许多重要时光的淡淡怅惘。
接下来的日子,秦玥再次恢复了在石城与弥州之间奔波的生活节奏。
一边精心照料着日渐活泼可爱的女儿,一边继续在仁心堂坐诊、带教学生,同时,她从未放下过自己的医学研究。
得益于在石屏郡韩老大夫那里学来的宝贵经验和独到见解。
以及她自己多年来孜孜不倦地从浩瀚如烟的医学古籍中搜寻、整理出的那些关于女子月事调理的零散记载与案例。
她投入了大量的心血进行系统的梳理、临床验证和理论总结。
当秦悠然长到三岁多,已经能跟在她身后,奶声奶气地背着几句简单的汤头歌诀时。
秦玥凝聚了无数心血的集大成之作《女科调经述要》终于完成了。
然而,这部重要医书完成的喜悦,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,就被亲人远行的大事冲淡了。
秦熙一家,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,最终决定要离开石城,远赴北凉。
原来,随着常宁郡主在北凉逐渐站稳脚跟,展现出卓越的政治手腕。
她力主推行的包括女官选拔在内的一系列新政,竟真的在那片相对中原更为开放和亟待建设的土地上开始萌芽、扎根。
这个消息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,在秦熙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。
她等待、期盼、为之奋斗了太久,如今看到一线真切的曙光在遥远的北方出现。
那颗不甘于平庸渴望在更广阔天地实现自身价值与抱负的心,再也无法安于石城这一方虽温暖却略显局促的天地。
她毅然决定,举家前往北凉,去亲眼看一看那理想照进现实的模样,去亲身参与那一场可能改变无数女子命运的变革。
这个消息,对于秦家、对于所有与秦熙血脉相连、情感相系的人来说,不啻于一场强烈的地震。
多年来,大家相依相伴,互相扶持,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亲戚关系,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骤然面临分别,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沉重的不舍与复杂的滋味。
既有对秦熙追求理想的敬佩与支持,又有对她前路未知的担忧,更有对这深厚情谊即将面临千里之隔的不舍。
隋安儿紧紧拉着苏春意的手,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,止不住地往下流,泣不成声。
苏春意却显得异常平静和豁达,她脸上没有离愁别绪,反而带着一种向往的熠熠神采。
她温柔地替隋安儿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,声音沉稳而有力:
“安儿,别哭,不要哭。我很高兴,真的。”
她转过头,目光投向北方遥远的天际:
“我这一生,也算走南闯北了,可以见识不同的山川湖海,感受各异的风土人情,我觉得这样活着,很好,很畅快,很真实。”
“熙儿有她的志向和能力,我们做父母的,自然要毫无保留地支持她。你放心,等我们在北凉安顿下来,一切稳定了,一定会常常写信回来,告诉你我们在那里的所见所闻,所感所想。”
隋安儿何尝不明白,苏春意和秦熙,就像那生长在石缝山崖间的韧草,骨子里就带着随风飘摇落地生根的强大生命力。
无论落到怎样贫瘠、陌生或充满挑战的土地上,她们都能顽强地找到生存之道,甚至开出绚烂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