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颤抖着手，将那些契据和银票重新包好，紧紧攥在手里。
秦阳见女儿收下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“我啊，”他叹了口气，带着几分自嘲。
“其实心里头巴不得你和瑶瑶一样，都不想成亲，就这样留在家里，爹娘能看你们一辈子。”
“但是爹知道，你和刘昌那小子，是情投意合。硬拦着不让你嫁人，那不是疼你，那是棒打鸳鸯，爹不能那么做。”
秦玥望着父亲，只觉得喉头哽咽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酸楚。
她何德何能，能有这样将她视若珍宝，处处为她着想的父母。
秦阳慈爱地看了女儿好一会儿。
最后，他语气郑重地说道：“好好过你的日子。刘昌是个好孩子，他家里人也明事理。”
“但是，玥儿你记住，如果爹是说如果，将来有一天，你和刘昌有了什么化解不开的矛盾，或者日子过不下去了，无论什么时候，你都回来和爹说。爹一定去接你回家。”
秦玥的眼泪再次决堤，她用力地点着头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父女俩的情绪渐渐平复，重新拿起碗筷吃饭。
他们不再提那些伤心事，而是聊起了秦玥小时候的趣事，聊起了仁心堂最近的病例，聊起了秦瑶的马帮梦想，也聊起了对未来的些许憧憬。
时间在这一刻，仿佛被拉长了，流淌得缓慢而宁静。
与父亲深谈过后的秦玥知道，她不是离开一个家，而是带着这个家所有的爱，去开启另一段人生。
而另一边的刘昌，却觉得这待婚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。
他每天数着指头算，恨不得闭上眼睛再睁开，就是三月初十。
他去仁心堂的次数更勤了，有时也没什么事，就是隔着窗子看秦玥一会儿，或者帮忙整理草药。
被阿依打趣几句“望妻石”，他也浑不在意，只摸着脑袋傻笑。
仿佛才过完年，空气中还残留着爆竹的硫磺味，转瞬间，春风就吹绿了柳梢，吹开了桃花，三月的脚步悄然而至。
成婚的前一晚，隋安儿在秦玥房里坐了很久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夫妻相处之道，直到月上中天，才红着眼圈，依依不舍地离去。
母亲前脚刚走，后脚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一条缝，一个脑袋探了进来，是秦瑶。
她不像平日那样咋咋呼呼，而是悄无声息地溜进来，反手关好门。
然后一言不发，直接就钻进了秦玥已经铺好的被窝里，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，紧紧抱住了姐姐的腰，把脸埋在她胸前。
秦玥失笑，任由妹妹抱着，伸手轻轻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，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低下头，在秦瑶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。
秦瑶这才抬起头，月光透过窗纸，映照出她眼眶里蓄满的亮晶晶的泪水。
她瘪着嘴，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，看着可怜又可爱。
秦玥好笑地伸出手指，替她擦去眼角的湿意，动作轻柔。
秦瑶又把头靠回秦玥的肩膀上，闷闷地、拖长了尾音唤道：“姐——”
秦玥温柔地应着：“唉。”
姐妹俩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，依靠在床头，听着彼此清浅的呼吸声，整个屋内静谧安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