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起那些用料讲究、绣工精美的小衣裳,一件件,依依不舍地摩挲着,然后轻轻放入火中。
火苗舔舐着布料,发出细微的哔剥声。
“宁宁,看看,这是你奶奶和你娘,一针一线给你做的衣裳,都是最好的料子,最时兴的花样。”
“我们宁宁穿上,一定好看得紧,像个小仙女儿……”
他的声音哽咽了,却坚持说着。
接着,他又拿起那些木头雕的小马、泥塑的娃娃、漂亮的拨浪鼓……
“这些是你哥哥们和爹给你挑的玩具,可好玩了,你肯定喜欢。”
夫妻俩就那样蹲在墓前,对着那跳跃的火苗和冰冷的墓碑,絮絮叨叨地说着话。
说京城的家,说哥哥中了状元,说他们都很想她。
仿佛女儿就坐在他们面前,眨着大眼睛听着。
直到腿脚麻木,火堆渐渐熄灭,只剩下灰烬。
他们才相互搀扶着,有些艰难地站起身。
周荔又将墓地周围仔细收拾了一遍,拔掉几根刚冒头的草芽,这才看着墓碑,柔声道:
“宁宁,爹和娘要走了,改明儿再来看你。你爷爷奶奶,还有你两个哥哥,他们在京城,来不了,但他们也都很想你……”
孙弘文也红着眼圈,最后看了一眼墓碑。
随后,夫妻俩携手,一步三回头地,慢慢走下了山,身影融入苍茫的山色之中。
回到石城后,孙弘文和周荔休息了一日,便开始在城里四处溜达。
他们看过呼喝声震天的武馆,看过书声琅琅的学堂,也看过药香弥漫的仁心堂。
孙弘文对秦熙的学堂尤为感兴趣。
他看着教室里那些坐得笔直的男孩女孩,还有几个穿着部族服饰的孩子,正跟着赵文启摇头晃脑地诵读诗文。
这种打破常规、有教无类的气象,让他感到一种蓬勃的生机。
他当即带着周荔找到正在备课的秦熙,直接表明来意:
“熙儿,我看你这学堂甚好!大伯父我虽才疏学浅,但也读了几十年圣贤书。”
“若你不嫌弃,我也想在你这里挂个名,当个先生,给孩子们讲讲经史,你看如何?”
秦熙一听,简直是喜出望外!
孙弘文是正经的科举出身,又曾是官身,学问渊博,见识不凡,有他坐镇学堂,简直是秦熙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。
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,连连点头:
“太好了!大伯父!您肯来,是我们学堂天大的福气,我这就去给您安排。”
周荔见丈夫找到了事干,心中欣慰,但看自己还闲着,便也笑着问秦熙:
“熙儿,大伯母我不会教书,但年轻时也学过些琴棋书画,略通音律,会下几手棋,你看可以也来你这学堂,做个教习琴棋的夫子吗?”
秦熙更是乐得合不拢嘴,一把拉住周荔的手,激动得语无伦次:
“大伯母!您……您真是……太好了!太好了!我……我做梦都不敢想啊!”
“咱们学堂要是有了您和大伯父,那可真是……真是如虎添翼!太好了!”
她的开心极具感染力,孙弘文和周荔看着她那毫不作伪的兴奋模样,也深受触动。
只觉得比当年自己金榜题名时还要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