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，便默默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菌菇汤，轻轻放到赵文启面前。
赵文启正说到伤感处，见秦熙递汤过来，心中一股暖流涌过，赶紧双手接过，低声道了谢。
然后捧起碗，小口小口地将一整碗汤喝得干干净净。
阿土听了，也是唏嘘，又问道：
“那你就一直是一个人住？”
赵文启点点头：
“是。之前在官学读书，便住在官学宿舍。旬休之时回家，也是一个人，冷冷清清的。”
他的语气里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。
刘昌心思细腻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试探道：
“家中就没个丫鬟伺候？或者……通房什么的？”
他想着，赵文启虽家道中落，但也算富裕，有个把伺候的人也不稀奇。
赵文启一听，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，脸色涨红，连连摆手：
“没有没有！绝对没有！家父在世时常教导，君子之道，发乎情，止乎礼。”
“未娶正妻，岂可先纳妾室通房？此非君子所为！再说，”
他语气坦然：“我家虽有些资产，却也只是寻常小富之家，并无那些高门大户动辄纳妾的风气。”
阿土一听这话，眼睛顿时亮了，冲着刘昌挤眉弄眼，那意思分明是：
看吧，老实人！
刘昌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阿土一脚，让他收敛点，别吓着人家。
随即又自然地岔开话题，聊起了石城的趣闻和武馆的生意。
然而，很快，阿土和刘昌就顾不上说话了，连秦熙也再次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。
只见赵文启在面对满桌美食时，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讲述身世时的伤感，也忘记了拘谨。
他吃饭的动作依旧不算粗鲁，甚至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斯文，但速度却快得惊人！
而且食量更是骇人！
他几乎是从桌子这头吃到那头，每样菜都品尝得津津有味。
米饭一碗接一碗，桌上的盘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下去。
阿土和刘昌点的菜分量本就远超四人份，原本还打算吃不完打包带走，可眼看着，竟似乎不够赵文启一个人吃的！
最后，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，赵文启将桌上最后一个盘子里的汤汁拌了饭，心满意足地吃完。
这才放下碗筷，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，打了个小小的饱嗝，赧然道：
“失礼了……实在是，隋记酒楼的饭菜太香了。”
阿土揉了揉眼睛，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他猛地站起身，一把将赵文启拉起来，围着他转了两圈，上上下下、前前后后地仔细打量。
甚至还伸手轻轻按了按他那依旧平坦的腹部，发出了和秦熙一模一样的疑问：
“不是……赵大哥，你告诉我，你吃下去的那些东西，到底都装到哪里去了？！你这肚子也没见鼓起来啊！”
赵文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，摸着后脑勺，嘿嘿地憨笑了两声，解释道：
“那个……打小就这样，是比较能吃一些。让阿土兄弟见笑了。”
一直强忍着的秦熙，看到阿土那副难以置信、仿佛见了鬼的表情。
再看到赵文启那憨厚又窘迫的样子，终于第一个忍不住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她这一笑，引得赵文启看向她。
赵文启见秦熙笑得开心，眉眼弯弯，煞是好看，虽然不知她具体在笑什么，但莫名地也觉得心情雀跃，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。
刘昌看着一个笑得花枝乱颤，一个笑得像个二傻子，再看看还在围着赵文启研究的阿土，也撑不住，摇头失笑。
最后，雅间里，四个人笑作一团。
笑声冲散了初次见面的生疏，也消弭了赵文启那点因为食量带来的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