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出笼的包子白雾腾腾,糖炒栗子的甜香,烤肉油脂的焦香,还有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,清雅冷冽的梅花香……
两人牵着马车,眼睛简直不够用,只觉得看什么都新奇,看什么都有趣。
那楼怎么那么高?
那店铺的招牌怎么那么亮?
那街上跑的马车怎么那么华丽?
感觉比几十个石城加起来还要繁华热闹。
两人迫不及待,赶紧找了间客栈住下。
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到房间里锁好,随后便出了门,到街上闲逛。
“刘昌,你看那个!”
阿土指着一个做糖人的摊子,那老匠人手艺娴熟,顷刻间便勾勒出一条腾云驾雾的龙。
“走,尝尝去!”
刘昌也兴致勃勃。
两人挤过去,买了个糖龙、一个糖老虎,舔着那甜滋滋的麦芽糖,又钻进人群。
看见卖卤煮火烧的,来一碗。
看见卖驴打滚的,买一包。
看见卖豆汁焦圈的,虽然被那酸涩味冲得直皱眉头,也好奇地尝了一口……
一路走,一路吃,两人的嘴几乎没停过,只觉得这京城真是天底下最好玩、最好吃的地方。
路过一个杂耍班子,只见一个精瘦的汉子正赤着上身表演胸口碎大石,围观众人齐声喝彩,铜钱如雨点般抛入场中。
两人也驻足观看,阿土看得手心发痒,忍不住也跟着叫好,掏出几枚铜钱扔了过去。
再往前走,一处搭着棚子的戏台正唱着咿咿呀呀的戏文。
虽然听不太懂那缠绵的唱腔,但看那台上角儿们华美的行头和婀娜的身段,也觉得十分好看,停下来听了两曲。
最后,直走得两腿发酸,手里还拎着不少零嘴玩意儿,两人索性钻进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茶楼。
楼内温暖如春,座无虚席,跑堂的伙计穿梭不息。
两人好不容易在角落寻了张空桌,要了两盏香片茶,几样精细茶点。
刚坐下歇口气,便听那前方台子上一声醒木脆响,满堂皆静。
说书的是个清癯老者,三缕长须,声音却洪亮有力。
他今日说的正是《范进中举》。
但见他口若悬河,将范进中举前的潦倒困顿、丈人胡屠户的势利刻薄、中举后的疯癫痴狂、众人的前倨后恭,描绘得淋漓尽致,入木三分。
台下听众的情绪完全被他牵动,听到范进被奚落时,跟着叹息。
听到他发疯时,发出惊呼。
听到最后安稳做官时,又流露出艳羡之色。
阿土和刘昌听得入了神。
直到说书人一句“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”,拱手退场,他们还沉浸在故事里,半晌才回过神来。
只觉得意犹未尽,那盏中的茶已凉了半截。
正唏嘘间,忽听得邻座有茶客感慨道:
“真是人生境遇,各有不同。这范进年老中举,喜极而疯,是福是祸倒也难说。”
“反观今年的新科状元郎,听闻还是个不足双十的少年郎君,真乃少年得志,前途不可限量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