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够了,又赶紧提起见底的茶壶,迈着小短腿跑回后厨去补充。
夕阳终于彻底沉入西山,皎洁的月色与酒楼门口悬挂的灯笼光芒交织在一起,为擂台铺上一层清辉。
秦熙趁着间隙喝了整整一大碗水,才勉强缓解了喉咙的干渴灼痛。
她站起身,走到擂台前方,面向依旧聚集不散的人群,深深吸了一口气,用有些沙哑却依旧清晰的声音说道:
“各位乡亲父老,各位学子同道,今日,多谢大家前来捧场,秦熙在此献丑了。”
人群渐渐安静下来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“我办学堂,”她顿了顿,环视众人,目光真诚。“初衷并非为了教出多少秀才、举人,更不敢妄想能与官学或其他学塾的先生们相比。”
“我的学问,尚浅薄得很,今日擂台,侥幸而已。”
她语气谦逊,却自有一股坦然气度。
“我之所愿,不过是让那些愿意读书的孩子,无论男女,能有机会认字、读书、明理。”
“不求他们个个都能走上科举仕途,只希望他们将来,不必做那‘睁眼瞎’,能清清楚楚写下自己的名字,能明明白白算清自家的账目,能读懂官府张贴的告示。”
“能在这世上,多一份安身立命的底气,多一双看清前路的眼睛。”
她的声音因疲惫而愈发沙哑,说到最后几句,已是强弩之末,但她依旧坚持着说完。
这番话朴实无华,却像一股暖流,淌入许多普通百姓的心田。
他们不识字、不会算账吃过的亏、受过的骗,此刻仿佛都被这番话轻轻触碰到了。
秦熙说完,只觉得喉咙如同着火,再也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,她连忙又端起水碗猛灌了几口。
阿土见状,一个箭步跃上擂台,他气沉丹田,声音洪亮,如同擂鼓般传遍四方,接过了秦熙的话头:
“诸位都听到了!秦夫子办学,不为功名,只为开蒙启智!”
“学堂招收五岁以上、十岁以下的孩子,不论男娃女娃,只要想来,我们都欢迎!”
“每日辰时末上学,酉时初散学。午间孩子们可自带饭食,也可在隋记酒楼订餐,价格绝对实惠。”
他这番话,算是给今天的擂台,也给秦熙的学堂,做了一个最直接明了的宣传。
台下不少从外地来石城行商的游贩,听到这等好事,又是羡慕又是感慨,只恨自己家乡为何没有一个这样的“秦夫子”。
这场别开生面的辩学擂台,直至夜深人群才渐渐散去。
但其带来的影响,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涟漪层层扩散。
第二天一早,秦熙的学堂门口,竟真的挤满了前来报名的孩子。
有石城本地商户的子女,有附近村寨闻讯赶来的农家娃。
他们的父母想法各异,有的被那一百两和秦熙的才学震慑,觉得让孩子跟着这样的夫子肯定没错。
有的则单纯是觉得让孩子识几个字、会算账将来不吃亏。
还有的,则是被秦熙那句“不当睁眼瞎”深深打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