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阳看着妻子温柔而理智的眼睛,最终还是妥协了。
他坐在那里,独自生了会儿闷气,又深吸了几口气,努力平复了翻涌的情绪,这才跟着妻子重新走出房门。
院子里,秦玥正忐忑不安地站在正房的屋檐下,绞着手指。
一见爹娘出来,尤其是看到父亲脸色缓和了许多,她赶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。
隋安儿见状,从旁边拿了几个小凳,放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,拉着丈夫和女儿坐下,营造出一个相对缓和谈话氛围。
秦阳看着女儿,率先开口,语气带着歉意但依旧严肃:
“玥儿,爹刚才没听你把话说完就发了火,是爹的错,爹跟你道歉。”
秦玥连忙摇头,笑嘻嘻地说:“爹,我知道您是担心我。您最近太累了,都没好好休息,是女儿不懂事,不该在这个时候惹您生气。”
她收起笑容,神色变得认真起来,看着父亲,清晰地说道:
“爹,这件事,我真的已经考虑了很久很久。我不是一时冲动。”
她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,眼神明亮而坚定:“您看,嬢嬢生安禾的时候,九死一生,差点就……还有周荔伯母,这次生的妹妹,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。”
“她们还算是有条件的,家里请得起大夫,找得到稳婆在身边守着。可那些住在深山里、村寨里的妇人们呢?”
“那些请不起大夫、找不到稳婆的妇人们呢?她们怀孕生产时,遭遇了困难,该怎么办?就只能听天由命吗?”
秦阳听着女儿的话,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隋安儿生产时的情况,以及后来和秦玥去救治那个胞衣不下、血流不止的产妇时的情景,那些画面让他的心揪紧了。
他沉默着,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。
秦玥见父亲听进去了,受到鼓舞,继续说道:
“爹,我想出去多走走,多看看。不仅仅是为了给人看病,更是想去看看,是不是所有女子怀孕生产都那么艰难?”
“那些生育顺利的妇人,她们在怀孕的时候身体是什么状况?平时都吃些什么?做些什么?生产之后又是怎么调养的?我想把这些都弄清楚。”
她看着父亲,目光诚恳而充满了一种超越年龄的责任感:
“爹,您发现了吗?这世间有那么多的医书,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病症和药方,可是却没有一本是专门写女子如何平安度过怀孕、如何顺利生产、生产后又该如何调理身体的。”
“很多女子都是糊里糊涂地怀了孕,然后全靠运气。运气好的,咬牙生下来了;运气不好的,可能就那么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,甚至连孩子都留不下,这不应该是她们注定要承受的命运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想写这样的一本书?”
秦阳看着女儿,忽然明白了她更深层的意图。
“对!”秦玥用力地点点头,眼神熠熠生辉:
“我想写一本能让更多女子、更多家庭受益的书。记得您送我的那本《百草拾珍录》吗?就是这本书让我知道,原来我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,将有用的知识记录下来,惠及后人。”
“它也让我下定决心,我一定要写一本专门为女子而写的医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