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土娘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,抬眼望了望天色,将怀中的安禾轻轻往上托了托,便起身告辞。
她们一家搬去城门口的新院子已有一个多月,但阿土娘仍时常抱着安禾过来串门。
这一日,她原本是来寻隋安儿和苏春意说说话的,恰逢隋父隋母风尘仆仆前来投奔,她便与苏春意交换了一个眼神,默契地没有打扰,将这份难得的团聚时刻留给了隋家一家人。
苏春意也没有强留,只温声对阿土娘说:“明日得空,再带安禾来玩。”
阿土娘点头应下,抱着安禾出了门,身影渐渐消失在傍晚渐起的暮色里。
送走阿土娘,苏春意转身便唤来女儿秦熙和丈夫屠老三,三人一同动手,将自家一间闲置的厢房迅速打扫出来,铺上干净柔软的被褥,预备给隋家二老歇脚。
而隔壁院落里,隋安儿见到父母骤然出现,积压多年的思念与委屈瞬间决堤,扑在父母怀里哭得难以自抑。
秦阳见状,赶忙去打来温水,拧了帕子让三人擦脸。
秦玥则乖巧地端来几碗温热的蜜水,小声劝慰着:
“外祖父、外祖母、娘,喝点水,慢慢说。”
隋安儿哭了许久,直到头脑阵阵发麻,才在众人的安抚下渐渐止住悲声。
她气息仍有些不稳,急着问父母为何会突然千里迢迢来到这西南边陲。
隋父隋母对视一眼,叹了口气,终究不愿隐瞒女儿,便将家中因那寄出的二十两银子与儿子儿媳生出嫌隙、最终心寒变卖家产前来投奔的缘由,细细说了一遍。
话音落下,隋安儿只觉心口一阵剧烈绞痛,原来根由竟是那二十两。
一月前她收到爹娘辗转寄来的银钱时,便已愧疚难当,深感自己拖累父母,年迈之人还要为她这不孝女筹谋打算。
岂料最终竟正是这二十两,逼得父母一把年纪还要离乡背井,跋山涉水而来。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,呼吸也急促起来。
一直在旁的林郎中见隋安儿神色不对,立刻示意秦玥去安抚隋安儿,自己则快步回房取来银针。
他手法娴熟地选穴施针,几针下去,隋安儿剧烈起伏的胸口才逐渐平复,呼吸也变得顺畅许多。
林郎中这才缓声道:“福兮祸所伏,祸兮福所倚。老夫看来,这未必是坏事。”
隋母忙接话安慰女儿:“林先生说得在理,这真不是坏事。你看,如今我们一家人总算能团聚一处,再不用隔山隔水地日夜惦念了。”
隋父也赶紧点头:“正是这话。难不成你和阳儿还会嫌弃我们两个老骨头,不肯奉养吗?”
秦阳立即开口,语气诚恳至极:“爹、娘,你们这是说哪里话。二老的恩情比山高、比海深,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尽。你们能来,我心里只有欢喜。”
林郎中再次温言劝慰隋安儿:“大喜大悲最是伤身。你需得好好保重自己,方能长久地孝顺父母,报答恩情。”
在众人连番劝解下,隋安儿心中块垒渐消,终于破涕为笑。
她转身将秦瑶抱过来,递到隋母眼前。隋母小心接过,仔细端详着外孙女的小脸,喜爱之情溢于言表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