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子奶奶看着孩子们饿坏的样子,眼角笑出了深深的皱纹,赶紧又给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。
两碗扎实的汤面下肚,三个少年才终于满足地长舒一口气,肚子里踏实了,浑身的疲惫似乎也缓解了不少。
虎子又端来热水和干净的布巾让三人擦洗。孙知言看着自己洗完脸和手后那盆瞬间变得浑浊乌黑的水,再看看阿土和刘昌那边同样的情况,非但没觉得脏,反而忍不住畅快地笑出声来:
“我长这么大,还从来没‘畅快’地脏过,也没这么痛快地吃过饭。”
阿土一边拧着布巾,一边笑着打趣他:“这才哪儿到哪儿啊,孙大少爷,以后这样的‘机会’还多着呢。”
刘昌也接口道,语气里带着真诚的邀请:“是啊,以后跟着周掌柜出来收药,进山下乡的活儿多着呢,我们都叫上你一起,怎么样?”
经历了一天的艰辛和此刻的温暖,孙知言心中那点不适早已被冲刷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和跃跃欲试的冲动,他立刻点头应道:“好,说定了。”
四个年纪相仿的少年,围着温暖的火塘,吃着虎子爷爷炒香的野瓜子,天南地北地聊着天,说着城里的新鲜事,山里的趣闻,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,直到夜深才意犹未尽地准备睡觉。
虎子家屋子小,床铺有限,四个半大小子便嘻嘻哈哈地挤在了虎子那张并不宽大的木板床上,身体挨着身体,腿碰着腿,将一张床挤得满满当当,几乎翻个身都困难。
然而,睡到后半夜,孙知言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惊醒了。
他的小腿肚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,然后用力扭曲撕扯一般,抽筋抽得厉害,整条腿都又酸又软,动弹不得,疼得他冷汗直冒。
他艰难地想翻个身揉一揉,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刘昌。
刘昌睡眠浅,立刻被惊醒了,迷迷糊糊间伸手一摸,正好按在孙知言僵硬的大腿上。
“嘶——”
孙知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,疼得龇牙咧嘴。
这下刘昌的瞌睡彻底没了。他凑近些,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,看到孙知言痛苦的表情,压低声音问:“腿疼?抽筋了?”
孙知言咬着牙,艰难地点了点头,额头上已经疼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刘昌二话不说,轻手轻脚地爬起身,摸黑披上外衣,然后坐到床边,将孙知言那条抽筋的腿小心翼翼地捞过来,放在自己腿上。
用手掌根部用力地、有节奏地按压、揉捏着小腿肚子上紧绷僵硬的肌肉。
孙知言起初疼得直抽气,身体都绷紧了,但过了一会儿,就感觉那钻心的疼痛在刘昌力道恰到好处的按摩下渐渐缓解,僵硬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,一股暖意取代了之前的酸胀冰冷。
刘昌默不作声,耐心地将他两条腿都仔细按摩了一遍,直到感觉肌肉彻底放松下来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,含糊地嘟囔道:
“好了……睡吧……明早起来……我再给你按一遍……不然你明天路都走不了……”
说完,他重新躺下,几乎是秒睡过去。
孙知言躺在黑暗中,感受着双腿残留的酸软和那份来自同伴真挚的关怀,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。
山村的夜格外宁静,只有身边伙伴们均匀的呼吸声。
他闭上眼睛,虽然身体依旧疲惫,但心中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新奇。这一天的经历,远比他在书房里读十本书还要深刻。